第217章 誰是誰非

呂布氣急敗壞的指著陳宮,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而陳宮,瘦削的雙頰透出一絲壞敗之氣,更顯陰鷙。衙堂上,一個小校瑟瑟發抖,匍匐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而在一旁,魏續侯成以及呂吉等人,更好像石像般,閉目一言不發。

損兵折將,非但沒有復奪曲陽,攻下海西,反而丟了下相。

呂布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小小海西,為什麽在一夜間,變得如此強大?

“誰與我復奪下相?”

好半天,呂布才咆哮出聲。

此前曲陽被占領,魏續等人踴躍爭先。

可現在,呂布吼叫了半晌,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這讓呂布更加惱怒,指著衙堂上眾人,就想要發作……

“主公,末將願往。”

坐在最末端的一員大將站起身來,插手洪聲道:“末將願領兵出擊,復奪下相。”

呂布擡頭看去,臉色不禁好轉許多。

“若德偱領兵,則曹家小子便不足為慮。”

“慢!”

就在呂布準備下令之時,陳宮出演阻止。

“君侯,如今局勢,切不可輕舉妄動。

主公現在所要面對之敵手,已非是曹家小子,而是那廣陵陳元龍。非是宮小覷德偱,若行軍布陣,決戰疆場,德偱憑八百陷陣,便可擊潰陳登。然則如今局面,陳元龍坐擁下相,可憑借下相堅城與我等周旋。陷陣長於野戰,而非攻城,如此冒然出擊,恐非上上之策啊。

況且,那陳元龍也非曹家小子可比。

此人長於謀略,有神鬼莫辨之能。德偱雖沉穩而有度,可要想勝陳登,恐怕不是一樁易事。”

呂布大怒,“陳公台,敢亂我軍心?”

陳宮連忙上前,躬身道:“非宮漲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陳登有謀,陳漢瑜更老謀深算,他們於此時出兵,絕非偶然舉措。德偱善戰,且有謀略,但比之陳家父子卻有所不如……君侯,我們已經輸了兩陣,如果再輸一陣,只怕這下邳城內,眾心不安,會愈發的不妙。”

說罷,陳宮又向高順道歉。

高順倒是沒有在意,只是剛才呂布點兵,卻無人站出來,所以他才挺身而出。

對於陳登父子,高順並不是不了解。他清楚自己的優勢,更明白陳登父子的厲害。如果是搏殺疆場,決戰兩軍之間,指揮得當,隨機應變,十個陳登他也不怕。可問題是,陳登不是一個武將,而是一個謀者,一個策士。如果比謀略,比誰的心眼多,高順絕非陳登對手。

所以,面對陳宮的道歉,高順也只是微微一笑。

呂布這時候,也冷靜了許多。

“那該如何是好?”

“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擊退曹操。

陳登父子,還有那海西鄧稷曹朋兄弟,不過鱗介之癬。真正能威脅到君侯者,還是那曹孟德。如果擊退了曹操,則君侯之聲威必然大漲,徐州一年之內,必不復兵禍。到那時候,君侯自可親自領兵,將海西鄧稷兄弟,廣陵陳登父子拿下……那時候,君侯還可一統徐州。”

呂布慢慢坐下來,認真思考陳宮的這番言語。

的確,陳宮說的在理!

與曹操相比,陳登父子也好,鄧稷兄弟也罷,不過是小江小河裏的蝦米。而真正能對呂布造成威脅的,只有曹操。曹操一日不退,陳登父子和鄧稷兄弟就不會消停。即便將他們擊退,奪回下相和曲陽,他們還可以重整旗鼓,卷土重來;但曹操如果被擊潰,整個廣陵勢必陷入混亂。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陳登還是鄧稷,不就成了他盤中美食,任由他處置嗎?

沒錯,大敵當前,還是應該先集中力量,解決曹操……

“可是,文遠如今被阻於淮、泗之間,無法與我匯合。”

陳宮笑道:“文遠雖說在途中遭遇陳登埋伏,被迫退回徐縣,然則其實力並未受損,手中尚有數千兵馬。進可以過淮水,襲擾廣陵,迫使陳登父子無法全力出兵;退可攻下相,斷絕下相與曲陽聯系,使鄧稷兄弟腹背受敵。張文遠一人,足以解君侯南面之憂,可全力應戰曹孟德。”

呂布不由得大喜,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透出一抹喜色。

謀士就是謀士,他們的思路,往往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一件壞事,在他們眼中可以變成好事。

張遼在得到消息之後,迅速回兵下邳。

不想在下相城以南三十五裏,遭遇陳登和曹朋聯手阻擊。

雙方在泗水河畔鏖戰一場之後,張遼迅速脫離了戰場,率部退回徐縣。

而陳登旋即領兵向徐縣推進,留下三千兵馬,交由徐宣統領,曹朋率本部人馬,與徐宣留守下相,對下邳施加壓力。這絕不是一件好事情……可是陳宮隨機應變,使張遼有自行決斷之權。如此一來,張遼就不一定非要回兵下邳,向南、向東、向北……淮、泗之間廣袤地域,就成了張遼的戰場。沒有節制,沒有具體的任務,等於一下子解放了張遼,反而把問題拋給了陳登。你強攻徐縣,我就渡河攻擊廣陵;你屯兵防禦,我就可以自由的進行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