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六三章 關中來客(第2/4頁)

小女孩兒有著極為敏感的第六感,她可以感覺到,言慶對她,和對裴翠雲、宇文朵的不同。正是情竇初開年紀,卻已為人婦。無垢喜歡天天和言慶在一起,聽他講故事,說笑話,牽著言慶的手,在花園裏漫步,在鞏縣的街道上行走。可是,她卻無法實現這樣的願望……

言慶很疼愛她,可是他太忙了!

每次都是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甚至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這也讓無垢非常痛苦,她想和李言慶呆在一起,卻無法實現。無垢很清楚,自己比不上裴翠雲和宇文朵。

裴翠雲溫婉動人,知書達理,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是少有才女。

而宇文朵呢?武藝高強,性情果決幹練……

甚至連毛小念也比無垢能幹。她會記賬,會操持家務。四女之中,也唯有無垢什麽都不會,這更讓她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其實,我只是想和小哥哥在一起,開開心心的說話!

無垢側身把臉埋在了小獒的身上,輕聲呢喃自語。初夏的風,柔柔的,很醉人……花海竹樓下,一個豆蔻少女,匍匐在一頭健壯的獒犬身上,享受著陽光的溫暖,慢慢閉上了眼睛。

只是,那眼角,閃爍晶瑩淚光。

※※※

“東都有什麽消息?”

書房中,王頍柴孝和兩人,正恭敬肅立在眼前跟前。

柴孝和說:“東都近日有大量飛鳥出現,頸系紅綢……據坊間傳言,此為天降祥瑞,當有明主出。”

言慶聞聽,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祥瑞?”

他冷笑一聲,旋即向王頍看去,“景文公如何看待此事?”

入春以來,王頍的身子骨較之去年有了明顯的好轉。特別是經醫生診治以後,李言慶又刻意的減輕他身上的擔子,把麒麟台的雜務慢慢交由柴孝和處理,也使得王頍的壓力減少許多。

去年之所以大病,與其說是病,不如說是王頍承受太大的壓力,勞累所致。

畢竟這麒麟台每天會有大量的信息流通,王頍以過花甲之年,來操持這許多事情,的確有些不堪重負。而現在,柴孝和頂替了他的大部分工作。王頍從早先的事必躬親,到現在只處理大方向的事情,自然輕松許多。而且隨著東都局勢的惡化,王頍也無需再向從前那樣藏匿蹤跡。

如果王頍連鞏縣都控制不住,又何談其他?

雖說在大多數鞏縣人的眼中,王頍不過是李府中一個年邁的老管事。可還是有一些人,認出了王頍的身份。就比如麒麟館的前國子祭酒徐文遠,就知道王頍的真實身份。不過時局到現在這種狀況,徐文遠也不是不清楚。他就算是舉報,舉報給誰呢?而且,誰又會來管呢?

大家當年各為其主,如今華發早生,也沒了許多避諱。

王頍甚至還時常前往麒麟館,和徐文遠坐而論道。兩個老頭子在一起,喝喝茶,吵吵架,倒也別有滋味。

如此生活,王頍的精神當然比往常好轉許多。

王頍呵呵一笑,“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只是妖孽未露真面目時,總會被人侍奉為神佛。”

“我亦有此同感。”

李言慶呵呵一笑,“記有祥瑞出現,想必定有讖語。孝和公,東都如今又流行什麽民謠?可還是那桃李章嗎?”

柴孝和聞言,也不禁撫掌大笑。

“讖語倒是沒有,不過卻有一人,獻《孔子閉房記》,自言可解圖讖。”

圖讖,就是用圖畫來展現出來的讖緯之言。孔子閉房記,早在南北朝時就曾出現過,李言慶也略有所聞。

他疑惑問道:“什麽圖讖?”

“東都白馬寺有一道士,名為桓法嗣,為王世充獻上孔子閉房記。書中有一圖畫,作丈夫持一杆驅羊。桓法嗣說:羊者,楊也,就是隋之姓。幹一者,王字也。王居羊後,實驅楊而代之。

此人還從《莊子人間世》與《德充符》兩篇取義解釋:上篇言‘世’,下篇言‘充’,此相國名。明當德被人間,而應符命為天子……呵呵,再加上諸多祥瑞,王驅羊,世充王,這六個字如今在東都大街小巷,可是傳播甚廣。”

典型的斷章取義,曲解文字。

李言慶突然大笑起來,“不過一副牧羊圖,居然也能被解釋出這等意義,這江湖術士,倒真會胡言亂語。若按照他的這種解釋,波字當為水之皮,美字可謂八王大,八大王,大王八。

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無需在意。

不過王世充鬧出這種種事端出來,恐怕是居心叵測。”

八王大,八大王,大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