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三十一章 驅虎吞狼乎?(第2/4頁)

其實,不論李密在不在,張須陀都不可能退讓。

但既然言慶提醒他,也是出於一番好意。張須陀還是派人打聽了一下,結果得知李密並未出現,心裏就更加無懼。

雙方在通濟渠西岸的板渚交鋒,戰鬥極其慘烈。

翟讓在兵力上占居了絕對的優勢,而張須佗則有天時地利人和之便,更是毫不畏懼。八風營展開,瓦崗軍出擊。從正午一直殺到傍晚,只殺得通濟渠河水變成紅色,屍殍遍野,血漂檣櫓。

最終,瓦崗軍抵擋不住兇悍的八風營。

在損兵折將後,全軍潰敗。翟讓率部逃竄,張須陀又豈能讓他溜走?

此時,大獲全勝的八風營,上上下下充滿了決勝信念。張須陀更忘記了言慶在信中提到:窮寇莫追。

從板渚一直追擊到大海寺,眼見翟讓就要被生擒活捉。

突然間,從大海寺兩旁的樹林中,殺出兩支人馬,將八風營攔腰截斷。滎陽的八風營,雖則悍勇,可畢竟比不得張須陀在齊郡時組建而成的八風營訓練有素。齊郡的八風營,那是身經百戰的驍勇之師,自大業八年開始,不曉得和山東流寇交鋒多少次,早已練得遇亂不慌。

可滎陽的八風營,自組建到出擊,不足兩個月。

而經歷的戰鬥,也不過寥寥數次。大勝時,可勇猛向前;一旦遭遇危險,就會立刻亂了陣腳。

與此同時,翟讓又折兵而回,加入戰局。

八風營只抵抗了片刻光景,就變得潰不成軍。張須陀本來已經殺出重圍,卻發現他從齊郡帶來的八百親兵,被瓦崗軍圍困,於是又殺回去,想要把親隨救出。可進去容易,再想殺出去,就難嘍!瓦崗軍層層圍堵攔截,張須陀身中十數箭……若非羅士信拼死解救,只怕會當場戰死。

但即便是從重圍中殺出,張須陀也是身受重傷,敗回虎牢。

臨終前,他叮囑羅士信,讓羅士信帶著幸存下來的五百親兵,往鞏縣投靠李言慶。並在當天夜裏,重傷不治……

※※※

李言慶看著眼前披麻戴孝的羅士信,說不出是悲是喜。

悲的是,張須陀就這麽死了!喜的卻是,張須陀臨死之前,竟把羅士信托付給他,多多少少出乎他的預料。

不可否認,言慶對張須陀麾下的秦、羅非常有愛。

只是張須陀對這二人也很看重,言慶自然也不能強人所難。如今,這羅士信居然自動送上門來,加之張須佗的遺囑擺在那裏,李言慶又焉能放過這員猛將。不過在臉上,言慶自然不會把這種情緒表達出來。他坐在主位上,拿起擺放在長案上的赤莖白羽箭,眉頭緊鎖一起。

乍看上去,這似乎和普通的利矢沒有區別。

但放在手中,卻能感受到,這支利矢的分量。它比隋軍制式箭矢略重三分,而且也長兩寸。

使用這種箭矢的人,當是一個能拉開兩石,乃至於三石強弓的高手。

不過箭鏃上帶有血跡,並且呈現出一種烏蒙蒙的顏色。一般來說,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解釋,兩個字:毒箭!

“張通守,就是被這支毒箭所殺?”

李言慶擡起頭,沉聲問道。

羅士信語帶顫音,“大海寺遇襲,張將軍身中十七箭。

其中這種毒箭共中了三支,而且是以品字形射中……以至於張將軍退回虎牢關後,就不治身亡。”

李言慶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在電光火石間,呈現出張須陀中箭的場景。

“三星連珠!”

他輕聲道:“沒想到,瓦崗寨中,竟有如此高明射術的神箭手。”

李言慶本身就是一名箭術高手,焉能覺察不出這射箭之人的手法?他沉吟片刻,又好像自言自語道:“若是以箭術論,蟻賊之中箭術最高明者,應該就是王伯當了。勇三郎,非此人,射殺不得張通守……不過箭上用毒,絕不是英雄所為。王伯當這個人,似乎不太簡單。”

“王伯當,可是那射殺衛司馬者?”

“正是此人!”

羅士信聞聽,憤怒緊握雙拳。

亂軍之中,他也不知道是誰用這種毒箭射中了張須陀。如今從言慶口中得到了答案,他忍不住發出厲吼:“王伯當,我誓殺汝!”

對羅士信而言,張須陀不僅僅是他的上官,更如同慈父。

他出生於歷城一個貧苦家庭,父母早亡,靠著給人放牛為生。後來齊郡大亂,盜匪叢生,羅士信的牛,也被變民所殺。他一怒之下,前去投軍。投軍時,年不過十四歲。按隋軍兵制,二十一成丁,方能加入軍中。羅士信年紀不夠,自然就遭到了拒絕,於是和征兵者發生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