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一章 桃花三月下江都(第3/5頁)

李言慶文采出眾,忠直剛正,兵法謀略,無不精通。況且其在滎陽善名卓絕,三載來,各地紛紛奏報庫府不足,饑民眾多。唯有滎陽,從未有過這等消息。此何也?全賴李言慶召集滎陽縉紳,捐糧獻才,開始粥棚。據我所知,李言慶等人三載來,耗費錢糧近十萬貫。當初,楊玄感肆虐河洛時,洛陽也有此等情況。卻偏偏無一人肯站出來,行此等大善之事……

元太府可能不知道,滎洛百姓,提起李言慶,莫不要尊一聲:李大善人。

有此等人物出鎮黑石關,若有意外,其振臂一呼,可令河洛呼應,東都又何愁不得安寧乎?”

元太府,名元文都,任太府卿,洛陽留守。

他此前長住長安,雖知李言慶之名,但了解並不算多。

聞聽之下,向對面樊子蓋看去。那樊子蓋如今出任民部尚書,向元文都點頭,表示裴世矩並沒有說錯。

裴世矩說:“況乎李言慶為人至孝,品性端正。

固有甘羅十二歲能為宰相,我等又何需以大小論英雄?似李言慶這等忠、義、仁、孝、勇皆備之人,依我說,出任一個黑石郎將,只怕還小了些。”

裴世矩話音剛落,卻見一人站出。

“若說鞏縣男忠孝勇,我沒有意見。

可說他品性……我聽人說,自他主編《奸妄注》以來,麒麟館外,車馬不絕。更有傳言,他收受賄賂,凡送萬貫錢帛者,即刻以提出要求。著書立說,自古為聖賢事。其人以聖賢事而大肆斂財,何來品行端正之說。”

說話的人,正是楊廣寵臣,秘書監虞世基。

想當初,李言慶在鞏縣城頭,罵死虞世基之子虞柔。雖說虞柔何當該死,就算李言慶不罵死他,楊廣也會取其性命。可問題是,李言慶罵的太過狠毒,虞世基也感覺到顏面無光彩。

三年前,他找不到由頭,去為難李言慶。

三年後,他怎麽著,也要讓李言慶難受一番。

至於李言慶收受賄賂一說,則是源自於李言慶在大業十年中,編撰完春秋戰國兩篇奸妄注後,兩漢第一篇,直指漢高祖劉邦。言其且黑又厚,拋妻棄子不說,又不忠不孝,故而被指為有漢以來,第一奸妄。

他這篇文章一出,所引發起出的震蕩,可以用天崩地裂來形容。

漢高祖劉邦,一直以來都是以正面形象而出現在史冊當中。李言慶譏諷其厚黑,令得無數人,莫不感到惶恐。可言慶所用事實,皆出自於《史記》,有些事情分開來看,好像的確是那麽一回事。

士林之中,為此爭論不休。

然則真正惶恐的,還是那些世胄門閥。

隋唐時期的世族大家,論其淵源,大都是起源漢時。

說句不好聽的話,李言慶如果在書裏罵了什麽人,那說不定就是那個大家族的祖上先人。

《奸妄注》的流傳,遠勝於薛收編撰的《聖賢注》。

如果說,聖賢注是教人為善,那麽奸妄注,就是刨名人祖墳,揭名人的老底兒。普通百姓,對聖賢會敬而遠之。可是對名人的八卦,確是格外關注。而奸妄注的目的,就在於八卦。

或是斷章取義,或是穿鑿附會……

總之,李言慶就是要用盡一切辦法,使人們對其中的故事,產生出濃厚的興趣。為便於推廣,李言慶還盡量以白話編撰。如此一來,在百姓中的影響力更大,甚至不弱於《三國演義》。

於是乎,世胄豪族子弟,莫不感到惶恐。

有聰明的人,試圖尋找門路,懇求李言慶筆下留情。不過李言慶只做了一篇漢高祖的文章後,便收手不再繼續。奸妄注的後續編撰,則交由麒麟館中,一名為許敬宗者,負責編撰。

這個許敬宗,說起來也有來頭。

出身於官宦家庭,父親許善心,曾是南方一郡官吏。

許敬宗本人也是文采不俗,是大業二年的進士,和杜如晦是同期。

杜如晦如今是長安縣的一名縣正,雖說不是很得以,可好歹也是個正六品的上郡官職。而許敬宗呢,一開始也出任了一縣功曹,可不成想大業八年,隋煬帝一征遼東時,飛黃上廄的禦馬,在途徑許敬宗治下時,被悍匪楊公卿劫掠。許敬宗也因此受到牽連,被罷官貶為庶民。

李言慶的麒麟館,在大業十年建成。

許敬宗正處於落魄時,聽聞麒麟館招納人手,就前往應征,並且成功進入麒麟館。

論文采,他比李言慶不弱於薛收等人;論筆力,更是雄健異常。從李言慶手中接過了《奸妄注》的編撰權後,他很快就理解了李言慶的意圖。於是乎接過筆來,不僅挖人祖墳,他還會在撒一泡尿上去。其文筆陰毒,用詞刻薄。曾生生將兩個登門指責的名士,氣得差點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