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麒麟閣上春還早 第十一章 我心似君心(下)(第2/2頁)

所以,世人稱孫思邈的時候,就贊他有名士之風。

許多世家大族,爭相請孫思邈為座上客,其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孫思邈不是門閥出身,也沒有做官。可偏偏許多人提起他的時候,都會流露尊敬之色。

鄭世安身為安遠堂的管家,對孫思邈也要畢恭畢敬。

至於杜如晦,祖父雖然做過工部尚書,但說實話,並不能引起鄭世安太大的關注。

鄭世安不關注,卻不代表鄭言慶不關注。

孫思邈的大名,他自然也聽說過;可杜如晦的名字,對鄭言慶而言,無疑更響亮。

房謀杜斷,說的就是貞觀年間的兩位名臣。

一個是房玄齡,另一個就是杜如晦。言慶在心下倒吸一口涼氣,見鄭世安似乎有些怠慢,他忙輕輕拉了一下鄭世安的衣角,然後看了看杜如晦,又看了看鄭世安。

鄭世安明白了,鄭言慶在提醒他,不要厚此薄彼。

他的確是不怎麽注意杜如晦,但既然孫兒認為他不該如此,鄭世安也不好太過分。

與孫思邈見過禮後,他向杜如晦拱手道:“杜公子,久聞大名。”

杜如晦卻眉頭微微一蹙,冷聲道:“如晦不過一介書生,至今白身,並無功名在身,鄭管家又從何聽過我的名字?”

很明顯,杜如晦也覺察到了剛才鄭世安的輕視,心中略有不滿。

與後世房謀杜斷的杜如晦相比,此時的杜如晦,正是年少氣盛的年紀,全無後來的老辣果決。鄭世安臉色微微一變,顯得有些尷尬。他本是一句客套話,若不是看在言慶的面子上,也未必會理財杜如晦。哪知道,這杜如晦竟然如此狂傲。

鄭言慶見爺爺有些抹不開臉,連忙開口道:“我家大公子曾在書信中提起過杜先生,說先生好讀經史,將來一定前程遠大。”

“鄭大公子,竟也知我?”

杜如晦一怔,臉上的冷意隨即消散了不少。

鄭仁基雖然並非特別出名,但身為鄭家族人,而且是安遠堂鄭氏的嫡傳,身份自然不同尋常。杜如晦雖然有些驕傲,可聽說鄭仁基稱贊過他,也不禁有些自得。

鄭世安,則用詫異的眼光,看著鄭言慶。

大公子何時誇獎過這個小子?

只是他也不好開口詢問,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鄭言慶所言不虛。

鄭言慶則說:“杜先生可認識顏師古,顏先生?”

“你是說顏籀(音zhou,四聲)顏大哥嗎?”

顏籀,是顏師古的字,比杜如晦大四歲。鄭言慶松了一口氣,只要你們認識就好。

“顏先生年後要隨我家大公子到洛陽,曾提起過杜先生。

他杜先生對經史之學甚有研究,而且頗有見解。所以大公子對先生,也非常仰慕。”

“哦,顏大哥真如此說嗎?”

杜如晦笑意更濃,“如晦雖略通經史,但若論大家,還要首推鄭氏。慚愧,杜某苦讀十年,卻身無功名。空學經綸,不過一介腐儒,算不得什麽,算不得什麽。”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杜如晦大概就是這樣一種人吧。

言慶則說:“學經史,怎能稱腐儒?殊不知,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杜先生又何必妄自菲薄,即便如今沒有聲名,日後也定成大家。”

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這原本是出自唐太宗李世民之口,卻不想言慶竟提前說了出來。

杜如晦聞聽,眼睛不禁一亮。

“小兄弟說的好,以史為鑒,可知興替。”

他擡起頭,向鄭世安看去,“鄭管家,敢問這位小兄弟……”

鄭世安說:“這是我的孫兒!”

語氣中,充滿了自豪。心裏面卻有些奇怪,言慶對這酸秀才啰唆個什麽?不過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倒也真的是頗有內涵。嘿嘿,他,可是我鄭世安的孫兒呢!

不僅是杜如晦開始感興趣,連帶著張仲堅和孫思邈,看鄭言慶的眼光也有些不同。

一個小娃娃,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語,不簡單,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