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鼠疫

明末瘟疫一場接一場,崇禎十四年山東、河南、河北、浙江等地瘟疫流行,患者極多。崇禎十六年從山西到京師更爆發大瘟疫,九門日出萬棺,闔門皆歿者不計其數。

此時的瘟疫極為可怕,動不動就死亡萬人,當時比較嚴重的有萬歷八年、萬歷十四年、還有明末的幾年,造成十室九空,慘不忍睹。

而且鼠疫屬於急性烈性傳染病,還是甲類的急性傳染病,致死率極高!

這種甲類傳染病可怕到什麽程度?後世人們熟知的,談之色變的炭疽、艾滋、非典、禽流感等等傳染病均屬於乙類。所以患上甲類傳染病幾乎用不著談什麽潛伏期,所謂一人有感,全家傳患,貴賤長幼,呼病即亡,隨著人口流動,還會快速的傳到四面八方。

得到疫情報告後,王鬥哪敢怠慢?立時回到歸化城,召集所有官將議事,並立刻啟動預案。

他還飛馬傳檄宣大總督紀世維、宣府巡撫朱之馮、大同巡撫衛景瑗,山西巡撫蔡懋德,還有各總兵王樸、周遇吉人等,商議防疫諸事。

最後成立一家防疫局,統領安北、宣府、山西等處防疫諸事,王鬥親任總辦,以吳有性為幫辦,紀世維、衛景瑗、朱之馮、蔡懋德、王樸等人為坐辦,後孫傳庭也加入進來,為坐辦之一。

為防疫治瘟諸事順利進行,王鬥專門調了二千軍隊為防疫兵,疫區一切官將軍民皆聽局員醫士安排,敢有違抗者,格殺勿論。

同時宣府時報火力全開,宣傳防疫治瘟諸事,各種防疫要點。吳有性所書之《溫疫論》,以前已經載過一遍,此時又再重載,密集印刷,並在報紙上廣泛宣傳。

不單是宣傳,更重要是行動起來,除大批醫士立時進駐應州,防疫局還發動各處民眾開展大規模的滅鼠、滅蚤活動,特別家鼠更是必須被消滅的對象。同時清潔街巷,運送垃圾,轟轟烈烈展開大掃除。

明末因財政崩潰造成很多城市環境臟亂,蠅蚋雜生,汙水橫流,這是明末各地連連發生大疫的原因之一。

王鬥治下還好,但臨近的山西、陜西各城就垃圾成堆,臭氣沖天,但因為防疫局組織得力,而且拿出大筆的經費發動民眾,這有錢拿又關乎身家性命,在大掃除這方面民眾倒非常踴躍。

不過疫情仍然來勢兇猛,應州發現疫情後,每天死亡人數達到三百多人,而且傳播非常迅速,主要就是隔離困難。

此時講的是“仁”、“禮”、“孝”諸道,若家中長輩得病,晚輩自然要伴在榻前,早晚湯藥服侍,時時請安照顧,這樣就被傳染了。若家中晚輩得病,長輩更不用說時時伴在身邊,這樣同樣被傳染了。

鼠疫的烈性可怕甚至幫忙辦理喪事,最後前往送喪之人都會染病,最後一命歸天。因這樣的原因一人染病,全家死絕,甚至全族幾百口人死個幹凈之事屢見不鮮。

防疫局要求是發現有感染者立時隔離,但難舍骨肉分離、隱瞞不報者比比皆是。

王鬥治下保甲制層層,可以輕易發現病人,然後采取強制措施,執行得力。但余處基層組織早已癱瘓,裏甲制不存,多是鄉紳自治的局面,若想隱瞞太容易了。

染病的屍體最好是火化深埋,但依此時觀念,火化是與另一個詞連起來:挫骨揚灰,非深仇大恨者不為。敢將自己親人燒成灰,跟你拼命的就不是一個兩個了。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是此時最根本的倫常道德,不論雙方如何敵對,若戰後能送來彼此戰死者的屍體,那就是眾人交口稱贊的仁義。而毀屍滅屍戮屍,那就是殘暴不仁的大罪。

甚至隔離病人,帶走感染者都會引起非議,認為有礙仁道,孝道。

八月中,鼠疫蔓延到太原府,平陽府,大同府諸地,甚至宣府,安北都有發現發病之人。有鑒於此,王鬥專門在報紙上發表署名文章,呼籲民眾正視這個問題。

他援引孟子的話,“嫂溺,援之以手。天下溺,援之以道”,認為瘟疫的橫行,已經關乎到種族的存亡,已經超越了仁、禮、孝諸道,提升到人道的高度,當權之。

隔離,火化,皆是權也,呼籲民眾以手援天下,共赴大道。

大同總兵,定興伯王樸首先響應王鬥的呼籲,八月下,他說服大同巡撫衛景瑗,收集大同城感染死去的疫屍一千多具,在城外將屍體堆成一百多堆,每堆屍體一百具,然後堆上柴火焚燒。

當時觀者雲集,還有大同城的文武官員全數到場,在死者家屬鋪天蓋地的嚎哭中,這些疫屍全部化為灰燼。

說也神奇,疫屍焚燒後,接下來全城死亡人數急速下降,感染人數也越來越少,五天過後,大同城再無一例死亡,無一例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