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求援

廳內各人面面相覷,自巨鹿之戰後,入寇諸旗都對宣大軍起了畏懼之心,特別對王鬥的舜鄉軍,更是心驚膽寒。從通州一直到定州到巨鹿,王鬥的三千多兵就讓各旗吃盡了苦頭,八旗滿洲正紅旗同樣折損了很多兵馬,連巴牙喇營甲喇章京譚拜都在巨鹿戰死。

本以為巨鹿大戰後王鬥軍傷亡慘重,已是不足為患,至少在此次入寇中不足為患。沒想到宣大軍又來了,王鬥軍隊更是越打越強,三千人打出六千人,或許還遠遠不止,這真是讓眾人意想不到。

良久,嶽托嘆道:“巨鹿大戰後,我大清兵沒有乘勝追擊,盡滅王鬥等人,終是養虎為患,後悔莫及啊!”

眾人臉色難看,他的長子羅洛宏同樣鐵青著臉,對布顏圖喝道:“王鬥真有六千人,布顏圖你這奴才看清楚了?”

羅洛宏年不過二十三歲,不過滿腮虬髯,看上去比嶽托還老似的。他身材粗壯,脾氣極為暴燥,動不動就鞭打屬下,連布顏圖都吃過他的鞭子,旗中各人對他極為畏懼。

看羅洛宏這麽一瞪眼,布顏圖心驚膽戰,忙道:“回貝子爺的話,千真萬確,千真萬確,奴才哨探得很清楚,王鬥部下不會少於六千人。若是軍情有誤,就請貝子爺砍下奴才的腦袋。”

羅洛宏臉色越加難看,看兒子又要發怒,嶽托揮揮手,讓羅洛宏閉上嘴巴。大敵當前,更要籠絡屬下,讓他們齊心殺敵。他又是一陣劇烈咳嗽後,溫言讓布顏圖退下休息,還讓家奴給布顏圖奉上一杯熱茶溫暖身體,讓布顏圖感激涕零。

嶽托次子洛洛歡雖只短大哥羅洛宏兩歲,卻頗為沉穩,頗有乃父之風。在正紅旗內,他領了五百披甲兵,還有一千五百未披甲旗丁。此時他沉思片刻,對嶽托說道:“阿瑪,諸位大人,軍情定是無誤。王鬥之所以有六千人,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隱瞞了兵力。”

“曾有先例,崇德元年鑲白旗的饒余貝勒攻略王鬥軍堡時,當時他堡內就有三千兵馬。那時王鬥只是明國一個小小的防守官,按例他只能帶三、四百人,卻私自操練了多達十倍的兵力。”

“崇德元年後,王鬥升為明國遊擊,依他的心機,肯定又多練兵馬。他領兵出戰時,標下軍隊應該不會少於八千或是九千人。三千兵隨他出戰,余者兵力想必布置在易州等地,巨鹿之戰後,他一聲不響的,正好挑在我大清兵分兵的時候出現。此人心機謀劃太深了,確是我大清國心腹大患。”

他內心隱隱有一點想不明白,就是王鬥為什麽將兵馬布置潛伏在易州等地,又正好選在這個時候出兵?難道他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料定大清兵掠獲後,會將人口財帛囤積在涿州,主力又會前往山東?

越是想不明白,洛洛歡越覺得王鬥的可怕,他長聲嘆息:“只可惜剿滅王鬥的良機不在,現在宣大軍一萬多人前來。連未披甲的勇士算在內,我滿洲正紅旗在涿州兵力不過四千,對陣這些明軍,還有一半是王鬥的部下……”

他臉上極有憂色,對嶽托著急地道:“阿瑪,只有一條出路,就是讓留守通州的旗內勇士放棄營盤,全軍盡數趕來,再派人向山東的奉命大將軍求援,我等堅守營地,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一石激起千層浪,堂內各人立時議論紛紛,有人贊成洛洛歡的提議,有人不贊成。

羅洛宏對自己弟弟斜眼相睨,平日他就對自己這個二弟看不順眼,身為旗人,卻好漢文漢禮,一點沒有滿洲勇士的豪邁雄風。去年他襲爵多羅貝子,更與自己爵位相同,羅洛宏心中更為不滿。

此時聽了洛洛歡喪氣的話,他大聲喝道:“二弟,你這話是長明軍威風,滅我大清國勇士志氣!不就一萬多明軍?我大清兵以一奉百,就是一千個勇士,對陣一萬個明軍,也可以殺得他們丟盔卸甲。”

他道:“我大清兵長於野戰,短於守城,不在野地擊敗那些明軍,卻是守營挨打,這口氣,讓本貝子如何咽下?”

洛洛歡臉上陰沉之色一閃而過,聽大哥連明國成語都用反了,他暗暗冷笑,面上卻是平靜。

他道:“不知大哥如何與明軍野戰?通州與定州之戰時,八旗滿洲鑲紅旗與鑲白旗都與王鬥等人野戰過,結果卻是折損嚴重,難道大哥要將我旗內勇士都拼光不成?巨鹿之戰時,王鬥等人的戰力,大哥也是領教過。”

羅洛宏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喝道:“本貝子當然不會那麽蠢,而是使用我騎軍之長。用明國話來說,就是邀其糧道,絕其關梁,襲其不慮,亂其戰器,追其奔散,玩死他們。”

他叫道:“我騎軍利於奔襲,長於近戰肉搏,宣大軍火器犀利是不錯,但我們並不需要主動攻擊他們陣列。而是揚長避短,待他們擺好陣型,我軍不戰,就在遠處監視。等他們行軍,我軍又擺出攻擊陣勢,他們又不得不結陣。如此數次,他們定是疲憊無比,我軍趁機攻擊,就在這數十裏之地,就可以打得他們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