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 紅日升 第五十一節 十六王宅

春天是播種的季節,秋天是收獲的季節。中國自古以農業立國,從平王東遷到現在已經經歷一千多個春播秋收。

古代史家認為歷史是由一系列事件組成的,而每個事件都有其原因和結果,一事件的起因常常是另一事件的結果,所以事件的起因相當於春播,事件的結果相當於秋收;像本年度收獲的種子是下一年春天播種的種子那樣,本年度發生的某一事件的結果也可以是次年一個事件的起因。所以中國遠古學者傾向於把歷史叫做“春秋”。

雲燁堅持認為在春秋這個時代,人們才開始真正的思考自己的世界和自己所處的環境,所以他們的思想天馬行空,好多的想法都非常的具有創造性,和浪漫的人文色彩。

不過這句話反過來說也成,那就是說古人的想法好多都是有趣的,好玩的,但是絕對不具備操作性,後世的那位偉人還說自己是在摸著石頭過河,想要從《春秋》裏找到適合大唐前進的道路,這無異於問道於盲。

就像唐人不能想象後世的精彩一樣,春秋時期的人也無法想象後世會有大唐這樣一個強盛到極點的國家,所以他們的建議對大唐沒有指導意義的。

李二回京了,大雪都沒有化,他的鑾駕已經到了京城,作為實際上看守長安的守將,雲燁必須去跟皇帝匯報一下自己這些天都幹了些什麽,尤其是長孫無忌迫切的需要雲燁解釋一下為何會有那麽多的人員調動。

李二沒有回宮,直接到了開遠門,這裏距離皇宮並不遠,走到關墻上,李二指著依舊掛在城墻上的十六個落滿雪花的人頭問道:“你全給殺了?”

“軍法無情!”雲燁躬身回答。

“獨孤謀把剩下的人也全給殺了?”

“一百零六口無一活命。”

“可曾問出什麽?”

“沒有,狄仁傑正在調查,結果,人全部被雲中侯殺了。”

李二披著大氅來回走了幾步之後笑著問雲燁:“聽說你最近在誦讀《春秋》,而且手不釋卷,讀出什麽味道來沒有?”

“微臣拿著《春秋》在當故事書看,微臣認為,那裏的記述或許對做人有幫助,但是對於治國,微臣覺得沒什麽大用。”

“哦?”李二驚訝地瞅了雲燁一眼,笑著說:“好高的眼光啊,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這樣的大學問都看不上眼?春秋五霸的舊事難道對大唐沒有借鑒意義?”

雲燁笑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卷春秋拿給李二看,李二接過來隨意的翻閱了幾下,就合上書本,等著雲燁給他做出解釋。

“陛下,金竹先生考證之後得知,《春秋》的原著者並非孔丘,而是魯國的史官,晉國的史書叫做《乘》,楚國的史書叫做《梼杌》,魯國的史書叫做《春秋》,全文一萬八千字,字字珠璣,這不是孔丘一人能做的出來的,而且他做過魯國的史官,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謬誤。

至於您說的春秋五霸,萬乘之國,這樣的國家陛下認為在我大唐算得了什麽?借給微臣一萬大唐雄兵,旬日之內定能克敵制勝,如果不能請斬微臣首級。”

“哈哈哈哈……”李二放聲大笑起來,拿手指點著雲燁說:“你少年時期都沒有這樣的豪氣,人到中年,怎麽反而變得豪氣幹雲起來了?”

雲燁陪著笑臉說:“那是因為微臣沒有辦法和孫武面對面的較量。所以不妨把話說的大一些,至少還能博陛下一笑。”

李二笑的越發的大聲,雲燁從城墻上抓起一把已經蓋滿煤灰的殘雪握在手裏,讓它慢慢的融化,好讓自己更加的清醒一些。

“人,犯了軍法,殺了也就殺了,你是做將軍的,這是常事,朕不在長安的期間,你做的不錯,青雀躲進了書齋,皇後久居深宮,你一個人操持長安的事情,還能注意到開遠門發生的小事情,算得上勤勉啊。這沒什麽好說的,朕只是想知道你對這次《商律》的制定有何意見。

原本該是你去九成宮,無忌留守長安的,但是朕這一次想拋開你這個對商賈非常熟悉的人,看看大唐官吏真正的能力。現在,到了向你征詢意見的時候了,有什麽想說的,就暢所欲言的說,這裏是城墻,只有你為君臣知曉,說實話!”

雲燁忽然把手裏的殘雪遠遠地拋出去以後說:“臣當然有話說,忍都忍不住啊,誰確定的十三稅一?難道就不覺得對商賈的大門開的太大了嗎?

為何要一定就是三十年?難道商稅不該是隨時隨地發生變化的嗎?從我大唐建國之初,商稅確實變化多次,八稅一確實過了,但是十三稅一卻又太寬松了。

大唐的農業生產我們姑且把它稱為所有商業的第一道門檻,真因為百姓的勞作有了剩余,這才孳生出商業,用自己多出來的東西去交換自己缺少的東西,遠古時期的商業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