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 紅日升 第三十七節 洪水猛獸

雲燁沒有按照李泰腦殘的想法在蜀道上狂奔,安全到達長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本來打算走的很隱秘,但是那些吐蕃人一路上總是不斷地唱歌,這讓人非常的頭疼。

龐匙兒也不阻止,坐在馬車裏帶著一種聖潔的笑容看著這些一路歡歌的吐蕃人,問過領路的雲家商隊頭領才知道,他們就是這樣從松州一路唱道秦嶺的。

都說吐蕃人是最靠近太陽的種族,心地純潔的就像冰雪一樣,當然,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殺起人來才會更加的讓人毛骨悚然。

快樂,就是龐匙兒一心想帶給這個種族的東西,休憩的時候,龐匙兒也會和那些吐蕃人一起圍著火堆跳舞,只有雲燁和李泰兩個人,就像兩個傻瓜一樣蹲在一邊看。

聰明和愚蠢這是相對而言的,雲燁認為這些吐蕃人其是就是一群賣國賊,在出賣吐蕃人,在毀掉吐蕃的文化,但是在他們看來,自己是在追求快樂,追求最純潔的快樂,祿東贊帶著吐蕃最強悍的武士在雪域高原橫行,征收沉重的賦稅,搶奪他們本來就不多的青稞和牛羊,這讓他們不快樂,所以就要站在王妃的一邊,打倒祿東贊,推翻祿東贊的暴政,他們寧願歡快的唱歌跳舞,也不願意餓著肚子享受武士的榮光。

他們能接觸到的就是自己的族群,最多能見到威嚴的族長,在青天底下放聲高歌,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盡情的嬉戲,關心自己的青稞長勢,關心自己的牛羊是否肥壯,對他們來說這些才是自己的全部,至於家國這樣的東西,是祿東贊他們這些人提出來的,是英雄就該和最恐怖的惡魔作戰,是豪傑就該去殺死山谷裏不散的怨靈,殺人,才是真正的懦夫行為。

雲燁的面頰抽搐的厲害,李泰的幹笑也越發的無趣,“匙兒,這就是你的教義?我總覺得那裏不太對,整天唱歌,整天跳舞,整天的男人追逐女人?享受自己的青稞,享受自己的牛羊,享受自己的愛情?不考慮兇惡的強盜?不考慮敵國的入侵?也不考慮天災人禍?”

“為什麽要考慮?人難道就不該生活的快樂一些嗎?人難道就不能追求自己心愛的人兒嗎?人難道就不能享受自己的勞動果實嗎?

上古時期,我們難道不就是這麽生活的麽?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我們的祖先不就是赤裸著身體追逐獵物,吃飽了之後,不就是圍著火堆跳舞唱歌的嗎?夜深了不就是圍著火堆繁衍生息的嗎?我們為什麽要改變?

有人死了,我們用歌聲送他們離開,有人降生了,我們也用歌聲歡慶他的到來,至於你說的家國之念,那都是帝王將相強加給我們的,我們天生就是自由的,土地是我們的,青草是我們的,陽光是我們的,生命也是我們的。如果有敵人,那就說明我們的教義沒有傳播給那些可憐的人,等到他們明白我們的教義之後,就會放下武器,和我們一起縱情高歌,縱情舞蹈。”

龐匙兒用詩一樣的語言,在向雲燁李泰宣揚她的教義,聽得雲燁和李泰汗流浹背,惶恐不已,因為她說的不是玩笑話,看著那些無憂無慮的吐蕃人,他們真的好像非常的快樂。

龐匙兒的外貌太具有欺騙性了,雲燁和李泰倆個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部下,這幾天已經變得能歌善舞,自古秦兵耐苦戰,秦人死不旋踵的鋼鐵意志居然經不起幾首胡編亂造的歌,幾曲隨意扭動的舞蹈的侵蝕,還沒到關中,大唐的武士們就已經大方的把自己橫刀交給吐蕃人拿去切割羊肉!以前他們手裏的橫刀尊貴無比,老婆亂動一下說不定都能招來一頓臭揍,更不要說把自己珍逾性命的武器送給別人插上肉放在火堆上烤!

“燁子,你確定要把這個鬼女人帶到長安?他們是瘟疫啊,如果任由龐匙兒在長安宣傳教義,這就太恐怖了,咱們唐人要比吐蕃人更喜歡教義裏描述的生活,想想看啊,和尚們只是空口白牙的說信佛可以求得來世,天下間信佛的人就已經數不勝數,如果讓這個女人站在大街上開始宣傳教義,今生快樂,來世依然快樂,世世代代都快樂,而且這種快樂時看得見,摸得著的,再加上還有一個長得像天仙的妖女,老天爺啊,大唐的基業非垮了不可,也不知道祿東贊是如何忍受這些人的。

我越來越覺得祿東贊急匆匆的去攻打尼泊爾和天竺,其實是為了逃跑,而不是為了拓土開疆,這些光知道傻樂的蛀蟲,估計已經把雪域高原毀掉了吧?”

雲燁都不知道該如何來回答李泰的問話,痛苦會傳染,事實上快樂的傳染性更加的強烈,如果一個民族成了一個快樂的民族,這個民族基本上就離完蛋不遠了。

快樂就像蜜糖一樣,天然就有讓人迷醉的神奇魔力,在遙遠的古代,甜蜜就代表著快樂,人喜歡甜蜜是天性,同理之下,人喜歡快樂也是他娘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