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荒蠻地 第十一節 反常的突厥人

庭州,又名別失八裏、別石把、亦力把力;中亞古城,原為車師後王庭所在,因為該王庭由五座城市組成,故稱為別失八裏,意為“五城之地。”

侯君集平滅高昌,並且把西突厥人趕跑之後,就在這裏設置了庭州,天山的雪水浸潤了這裏的土地,大地上阡陌交通縱橫,乃是少有的魚米之鄉。

本來應該是和煦美好的土地,雲燁到達的時候這裏竟然正在廝殺,俱六守捉城頭黑煙四起,殺聲震天,城上的唐軍正在竭力地抗,城下的突厥人也在瘋狂的進攻。

一路上偃旗息鼓的雲燁來到俱六城下的時候,戰場上終於安靜了。

看不清楚城上的唐軍該是怎樣的狂喜,城下的突厥人仿佛在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氣力,攻打了三天的城池在即將陷落的時候,在突厥人已經認為自己必勝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後有無數的唐軍鐵騎正在鋪天蓋地般的壓了過來。

突厥人呆滯了一刹那,然後四散開來,被戰馬帶著向左右兩個方向逃跑,一萬人的騎兵,近三萬匹戰馬,早就將俱六守捉城包圍的非常的嚴實,想從這些渴望得到功勛的唐軍眼皮子底下逃走,實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雲燁下了戰馬,站在山包上俯瞰戰場,眼看著城門大開,裏面僅存的百十匹戰馬從城池裏沖了出來,除了分出一匹戰馬向雲燁大旗所在的方向跑過來,剩下的都在追殺突厥人。

田元義再一次向雲燁請命,準備親自處置突厥降俘虜,事實上用不著雲燁再說什麽,也用不著田元義請什麽命,唐軍看到城下的那一排綁在木杠上的唐人,腸破肚爛,心臟也不見蹤影之後,軍隊自然就會做出自己認為最合適的舉動。

不過雲燁還是看到了活的突厥人,三個,是城裏守軍抓到的,他們似乎比後來的唐軍顯得更加的有理智。

瀚海上見故人,本是淚沾衣襟的歡喜,校尉衣甲殘破,處處披傷,一只臂膀已不見蹤影,臉上沒有淚水,只有勝利的歡喜:“先生自長安來,自然知曉故鄉事,家父身體可還康健?”

“老頭子爵位沒了,但是心胸開闊,依然肉吃十斤,飯進一鬥,只是燕來樓去的次數少了,聽說是要給子孫多留點家底,我來西域前,老頭子去送我,沒提到你,就是在老頭子走了以後,我發現擺放在桌案上的一只紫金貔貅沒了。”

聽了雲燁的介紹,劉心武笑的開懷,眼淚嘩嘩的往下流,面朝長安大禮叩拜三次之後才起身,拱手道:“啟稟大將軍,昭武校尉劉心武請戰!”

“準!沙場不留降俘,找出根源,滅之!”雲燁一聲令下,不留活口的軍令頓時傳遍四野,原本已經被捆起來的突厥人,也被軍士們再一次揮刀將首級斬下。

和突厥人作戰,對於唐軍來說非常的熟練,重甲騎兵在這樣的戰場上有著無與倫比的威力,突厥人的刀子只能在唐軍的鎧甲上留下一道印痕,而唐軍的百煉橫刀在馬速的帶動下,只需要橫在身前,就能輕易的將穿著皮甲的突厥人切割成兩段。

少了一條臂膀的劉心武依然悍勇如獅,他到底是劉弘基的兒子,父輩的勇猛的血脈,在他身上依然在流淌。雙腿控馬,僅存的右手揮舞著橫刀,似乎要把所有的怒火傾瀉幹凈,雲燁派出的兩位玄甲軍老兵一步不離的伴隨在他的左右。神態悠閑。

戰場再一次安靜了下來,雲燁已經不在山包上了,他走進了俱六守捉城,這裏距離庭州城只有五十裏,聽說那裏也有突厥人在騷擾,已經有五千大軍趕去了那裏,還好,這裏的官員和家眷們都好,只是軍卒的傷亡情況不容樂觀,劉心武麾下的一千軍卒,現在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而且個個帶傷。

“大將軍,自從今年開春以來,西域之地暗流湧動,那些準備西進的部族似乎更加的瘋狂了,他們不知疲倦的在戈壁上奔走,收集一切能收集的東西,末將以為他們的西征已經迫在眉睫了,這些人在給自己準備西征的物資。”

劉心武就是蘇定方留下來的最高軍事長官,他的話或許是最能表現出那些西域大族的心態的,但是雲燁卻感覺並不美妙,他總覺得這裏面有事情會發生,自己西進一定要慎之再慎,看著墻上的地圖,雲燁的眼睛忽然間亮了。

他拿手比劃一下北庭到碎葉城的距離,又翻看了曲卓留給自己的路線圖,最後又計算了一下休止的時間,沒頭沒腦的問劉心武:“從庭州到怛羅斯足足有一千八百余裏,中間還有兩道鹽漬,無數道高山,你來告訴我,他們在庭州搶劫到的糧食能夠支撐他們自身來回四千裏奔襲所用?你告訴我有哪位將軍會派他的部下遠去兩千裏之外籌糧?

如果是我,我會立刻兵進勃律國,或者吐火羅,哪怕是進入莎柵國搶劫也比回到庭州要好得多,更何況這樣還能給自己打開前進的道路。呵呵,這些突厥人舍近求遠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