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天山明月 第六節 祿東贊的哀鳴(2)

雲燁根本就不相信長孫無忌會聯合一個不知所謂的吐蕃來對付自己,勛貴人家裏老程,老牛,老秦,老尉遲這些人除外,長孫無忌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雲家在所有勛貴群中是最先鋪設好家族百年事宜的人家,這樣的家族只可為友,斷斷不可為敵,以長孫無忌的老辣無論如何也不會犯這樣的過錯。長孫沖更加不會,雲燁對兩個人的友誼從不懷疑。

所以雲燁就把目光盯到了那個汗流浹背的管事身上,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位管事受到了祿東贊的蒙蔽,私下裏做了這件事,那個倒黴的禦史要是知道辛家兄弟兩是雲燁的小舅子才是怪事,就算是老丈人自報家門,他們也不會信,一個鄉下的土財主怎麽可能有機會把閨女嫁給一位傳國侯,並且還是正妻,這太可笑了,說小妾還有可能,一個小妾的身份還不足以讓長孫家顧忌。

一隊人馬從灞橋上走了過來,為首的旗子上就寫著奉旨出京,都說禦史出巡不能山搖地動,百官驚惶,就算是失敗,看這架勢,確實有幾分地動山搖的架勢。

雲燁搖晃著馬鞭,站在橋頭,輕輕地抽打灞橋上的石獅子,鞭子剛剛泡了水,需要把水分抖掉一點才好使。

禦史隊伍裏回避的招牌還沒打出來,雲燁就笑著說:“打劫!”為首的旗牌官不為所動,他已經看到灞橋對面的情形,八牛弩都祭出來了,這哪裏是什麽馬賊,長安附近出現馬賊這不是在說笑話麽?更何況府兵什麽時候也開始打劫了。

面前的這個留著短須的白面男子,哪裏像馬賊了,光是頭上的金冠就夠馬賊打劫一輩子的,更不要說腰間的玉佩了。

“這位公子,這是巡查禦史歸京,不是開玩笑的所在,請公子讓開,如有得罪之處,待我稟明上官之後再做區處。”

“你很機靈啊,怎麽盡幹傻事啊?那個鳥禦史叫什麽?以為抱住長孫沖的大腿我就不敢動他是不是?知不知道,我揍長孫沖都不是一次兩次了,讓他滾過來吧,如果不能給我滿意的交代,我會刨了他家的祖墳。”

旗牌官也是京城裏的老人了,忽然看見雲燁腰間的卷雲玉佩,再印證一下雲燁剛剛說的話,立刻就把雲燁的身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很想現在就打馬落荒而逃,那個土財主說的他媽的是真的,他們果然是藍田侯府的親戚,還是關系很近的那種,要不然雲家的頂門杠子不會出現在灞橋。

“卑職裘熙叩見侯爺!”旗牌官從馬上滾落下來,立刻就拜伏在地上,不過這個家夥還算是忠心,故意把聲音喊得很大,還讓後面馬車裏的禦史聽到,就當是為禦史最後當一次屬下,盡最後一份職責。

“喊什麽?我老丈人這一路上一定把我的名號喊了無數遍了吧?你們還不是當成了耳旁風,現在本侯親自過來了,不知道這個鳥禦史是不是還不放在眼裏?”雲燁拿腳撥拉著旗牌官的腦袋看在他忠於職守的份上,沒有下鞭子抽。

整支隊伍僵在灞橋上了,這時候一個枯瘦的老漢哭喊著就跑了過來,一個勁的喊:“賢婿在那裏,賢婿在那裏!”

這就是老丈人了,和辛月說的不太一樣,聽說是一個胖胖的老人,怎現在成了這幅摸樣,雲燁上前扶住老人,待他站定了,大禮拜了下去說:“小婿雲燁恭迎來遲,還請老大人不要見怪,您現在棚子裏歇息片刻,小婿處理完這裏的事情,咱們回家再敘。”

老頭子抹著眼淚連連點頭,老錢走上前來,攙扶著老頭子往棚子裏走,邊走邊勸慰說:“老大人走了遠路,現在該歇歇了,一點小事,我家侯爺很快就處理完了,兩位少爺一會就可以回家了,夫人還在家裏等候老大人呢。”

雲燁待老人走回棚子,瞅著禦史坐的馬車說:“下來吧,在外面你可以地動山搖的,進了長安,你不清楚你是個什麽貨色麽?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你死定了,就算長孫無忌親自保你,你也死定了,如果不想禍延家人,就出來把事情講清楚,和吐蕃人勾結禍害本國子民,就這一條罪狀,我就可以將你先斬後奏。”

馬車簾子掀開了,一個子很高的中年人下了馬車,除了面色蒼白了一些,人還算鎮定,躬身對雲燁施禮道:“陸中庭見過雲侯,下官孟浪,聽信了小人的讒言,如今大錯已然鑄成,兩大之間難為小,殺剮存留隨雲侯的便。”

雲燁笑了一下說:“還算是有骨氣,你為何不一口咬定我妻弟因為戕害了吐蕃人,是你抓到的囚犯,這樣說不定還能反咬我一口說我在劫囚車。”

陸中庭慘笑一聲說:“那個罪名在大唐簡直就是功勛,尤其是在你們軍門中,我也不知道信使為何會非要用這樣的借口,那位老人口口聲聲說自己乃是勛貴的親眷,我一直不信,太自大了,我其實只要求證一下,就能知道,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蠢事發生,現在看到吐蕃人就在那裏,我如何不知道自己絕無生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