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蟄伏 第六十節 智慧之城

“禮法是治理國家,穩定人民,使人民有秩序,使後代獲得利益的東西,當別人違反禮法的時候,就要懲罰他,一旦他認罪了,就要寬恕他,估計自己的德行處理他,計算自己的能力安置他,挑選有利的時機采取行動,不給後人添麻煩,這就是禮法的精粹所在。

雲壽,你今日可曾謹守禮法?”

離石不急不緩的聲音從書房裏傳出來,他是雲壽的禮教老師,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會來家中給雲壽上課,主講的就是禮法,事實上雲燁自己都不知道禮法的內容有哪些,如今站在窗外聽,卻也得到了一些收獲,禮法就是封建王朝不可動搖的基礎。

不過從雲壽的反應來看,他並不排斥,這個孩子的骨子裏帶著一種驕傲,這是辛月帶給他的,因為從小他的母親就告訴他,自家的祖師爺爺是神仙,母親親眼見過會發光,會奏樂的神器哦,這件事只能埋在心裏,對誰都不能說,你爹爹就是神仙親自教出來的,所以才那麽聰明,小小年紀就封侯了,還是傳命侯,許先生敬宗熬了快一輩子都沒有撈到爵位的毛,土豆,玉米其實都是咱家的,爹爹是不忍心看莊戶們餓肚子,才大發慈悲的獻了出來,現在全天下的莊戶都欠著咱家的人情。

用這樣的理念沒把孩子教壞,雲燁認為純粹是自己的這一半基因在發揮作用,人這一輩子啊,少年時創業,中年時教子,老年時納福,這是必走的一條路,錯過任何一環,人生必然會有缺憾,每個時間段,都必須有側重點。

十三年的艱苦征戰,已經為雲家打下了厚厚的基礎,現在終於到了教子的時候,大唐依然是一個早夭的社會,三十歲稱老夫,五十歲稱為高壽,七十歲就已經可以為所欲為,聽許敬宗說,強奸都不犯法,他準備努力活到七十歲以後就無惡不作。

這不是開玩笑,長安縣就是這麽判案子的,這是什麽邏輯,什麽叫七十歲精枯血竭無力施為,隔壁院子的無舌八十六歲了,還能擰斷床單,能開四石的硬弓,自己這種身強力壯的青年人,一二十個轉眼間就被殺了。

不過啊,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大唐人短壽的事實,玉山書院做的人口調查說明,最富庶的雲家莊子莊戶們的平均壽命,只有五十一歲。

要注意啊,莊子裏住著兩個以醫術著稱的神人,孫老神仙沒事就給遇到的老人家摸摸脈,更不要說雲家莊子的食物豐沛無比,居住環境也不是別處能比的。

偏遠的州縣莊戶們的壽命說起來就讓人傷心了,大唐富裕了五六年了,莊戶們的平均壽命只有可憐的三十二歲。

主要是孩子的夭折率高的嚇人,不衛生的接生方式,已經成為了幼兒和母親最大的死亡原因,雲燁之所以知道這麽多的數據,是因為從書院出去的學生當了官之後都有統計數據的習慣,六部的官員不認可數據,但是書院認可,只要是被六部打回去的數據折子,焚燒前都會被那裏的官員清理出來,交到書院,再由書院安排勤工儉學的學生整理成冊,五六年下來,從這些數據裏已經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個州縣的綜合實力。

商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敏銳的人,何邵只要回到長安,就會一頭鉆進數據資料室,在裏面廢寢忘食的攻讀,不厭其煩的書院管事想用收費來阻止何邵的襲擾,沒想到何邵立刻就拍出十枚金幣,放在桌子上,並且聲稱如果不夠馬上就讓管家給送過來。

剛剛回到書院充任院判的許敬宗自然不會見錢不要,讓管家拿那就太過份了,但是每看一次十枚金幣的價錢從此就被確定了下來,現在想看數據的可不止何邵一個人,只要是大一些的商家,都會派遣最聰明的掌櫃來對比調閱這些數據。對於十枚金幣的事情問都不問,這讓許敬宗後悔了很多天。

直到有一天,房玄齡出現在資料室門口,狗眼看人低的管事,把收費的牌子往桌子上一拍,書院從來沒有免費供應資料的習慣,宰相也不行。

房玄齡咬著牙掏了十枚金幣之後進入資料室,被十幾排巨大的木架子驚呆了,從木架子上訂立的號牌來看,大唐十四道,三百余軍州,在目錄名冊中的竟然有一百七十三州,大部分都是富裕的州縣,關中的名錄最多,一個州都不差。

他匆匆的記錄下來關內道最偏僻的勝州數據,回到中書省讓疍吏晝夜比對,最後得到的結果竟然是絲毫不差,書院的記錄要比中書的文書詳細的太多了。

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連下三道文書,希望玉山書院能夠把這些數據交由中書統管,卻無一例外的被退了回來,書院說,這事需要陛下點頭,玉山書院前面還有兩個擡頭字,名曰皇家!玉山書院付出了勞動,成本沒有收回來之前不予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