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蟄伏 第五十六節 侯君集的命運(2)

天沒亮,雲燁就快馬直趨長安城,此時天上的殘月還在,太陽還在山的那一邊,一片蛋白色的薄曦已然顯現,這是一個普通的早晨,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侯君集會在今日殞命。

天上沒有掉星星,雲燁一夜未眠,看著天空發了一晚上的呆,他很確定沒有星星掉下來,將星墜,大將死,袁天罡就是這麽說的,難道侯君集這樣的人也算不上大將?現在沒有星星掉下來,難道說侯君集不會死?

開什麽玩笑,李二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能幹掉,還會放過一個小小的侯君集?史書上說李二是流著淚斬掉侯君集的,雲燁不太信,他決定今天看的仔細些。

從側門進了長安城,沿著朱雀街一路狂飆到了宮城前面,宮城還沒打開,宮門前已經聚集了很多的人,雲燁有點後悔,因為今天老程他們都穿戴著盔甲,還都是破破爛爛的老式鐵盔,走一步路腳下都發出沉悶的轟響。

“知道你不會穿盔甲,老夫把處默的盔甲帶來了,去馬車裏換上,薄袍輕帶的你是來看熱鬧的?老侯走差了路子,自尋死路,但是他的妻兒不能有差錯,狗日的戴胄下了死手,咱們今天想要保住老侯的妻兒,很難啊,你年輕,嘴皮子利索,都指著你多說兩句呢,都是將門一脈,這時候就該出死力。”

五十斤的盔甲穿在身上,雲燁覺得侯君集今天死不了自己死定了,湊近老程老牛的身邊說:“要撈人的不光我們,房玄齡,杜如晦,戴胄他們也不願意看著功臣沒了下場,所以啊,您老放心,侯君集沒救了,但是妻兒絕對會沒事,了不起發配嶺南也就是了,嘿嘿,到了嶺南,小侄難道會讓她們吃糠咽菜?”

“胡說!”老秦這就怒了,一巴掌拍在雲燁的後背上,拍的甲葉子亂響,“你知道什麽,陛下沒開口,誰敢打包票?老侯就算了,走錯了路咱們沒辦法,弟妹和孩子一定要救出來,小子,今天你休要存著僥幸的心思,有多少力一定要出夠十分,人命關天,來不得半分懈怠,將門一體,不敢耍心思。”

雲燁諾諾的答應,轉頭就看見李靖鐵青著臉,一身破舊的鐵甲上面全是刀砍斧鑿的痕跡,拳頭攥的緊緊地,他和侯君集一向不睦,這一次逼得侯君集在草原上沒猴耍,只好自縛雙手萬裏回京請罪,雖然他做的沒錯,但是老將們卻把怒火都傾瀉在了他的身上,他和紅拂女離開京城去嶺南,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老家夥這輩子就沒幹對一件事情,李淵造反他去告密,李二造反他保持中立,侯君集造反他去鎮壓,從法理上看一點錯都沒有,甚至稱得上高風亮節,但是從情理上來看,他就沒做對一件事情,李淵造反他就該幫忙,李二造反他就該身先士卒,侯君集造反他就該躲得遠遠地,這樣才是正確的,所以現在弄成狗不理實在是他的性格造成的。

力士們打開了宮門,群臣開始排隊,侍禦史拉著長臉來回巡檢,白發蒼蒼的老頭子隊伍裏加進來一個雲燁,正打算找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就看見李鵬程低著腦袋排在自己身後,想起來了,這家夥已經繼承了他老子的爵位,從公爵掉了一級成了侯爵,和自己一樣了。

看到這一幕,雲燁就有點開心,自己掛了以後,雲壽繼承爵位還是藍田侯,孫子也一樣,如果李鵬程這輩子沒什麽功績的話,爵位再傳一級就成了伯爵,很慘。

“先生,不知道趙公是如何處理殺人案子的,學生去問過,總是說正在查辦,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查辦清楚啊?”

瞧瞧,這就是官場上的生瓜蛋子,居然跑去問長孫無忌什麽時候能把案子辦下了來,李二都沒問過你算那顆蔥,長孫無忌沒有破口大罵已經是看在故世的李大亮的份上了。有這樣的學生丟人啊,這得好好地教教。

雲燁反手一巴掌就抽在李鵬程的鐵盔上,力度沒掌握好,把手抽的生疼,忍著氣說:“哪個要你去問得?誰要你去問得?趙公說正在查辦,就正在查辦,這麽復雜的案子不查個百十年的能弄清楚?以後要是再敢多嘴,就自己到雲府來領罰,你爹怎麽把爵位給了你這個二百五,官場上哪來那麽多的是非黑白?”

李鵬程這才恍然大悟,趕緊致謝,雲燁看到侍禦史走過來了,趕緊轉過身站好,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回頭就看見戴胄的黑臉。

“雲侯教學生,不要隱射老夫才好,老夫添為大理寺正卿,職責就是把疑問斷個清楚明白,要是大家都稀裏糊塗的過,朝堂會成為什麽樣子。”

雲燁拱拱手說:“象走日,馬走田,我給學生教什麽是我自己的事,還不用上大理寺的廳堂,倒是侯君集的家小走了一趟大理寺,沒腦袋的沒了腦袋,成了歌姬的成了歌姬,以後我要是上了青樓,不小心嫖了自己的故舊,都要拜你大理寺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