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洞庭湖風雨 第八節 讀書的痛苦

笑臉侯爺笑不成了,腦袋腫的像豬頭,脾氣暴躁,動不動就要打人,單鷹都挨了一腳,這是因為單鷹感到內疚,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大舅哥不會成為豬頭,小鈴鐺看一眼夫君就咒罵一聲該死的老鷹,插著蠻腰,一只手對著老鷹飛走的方向指指點點,回頭就告訴夫君自己替他報了仇,以後離扁毛畜生遠點。

人脆弱的時候需要安慰,枕在鈴鐺豐腴的大腿上,腳丫子踩著旺財肚子幫它撓肚子,這是雲燁認為最能安撫自己受傷心靈的方法了,只是臉上戴著的黑布巾子,讓人看起來有一股子鬼氣森森的感覺。

“一個月見不了人,淤血一時半會消不下去,老夫的跌打藥算是靈驗的,老孫都從我這裏拿,我知道味道不好聞,有一股子雞屎味是不是?這是小瑕疵,只要效果好就行,練武之人哪來那些講究,效果好就行。”無舌給雲燁換藥的時候總要做一下自己的藥物廣告,孫先生不在,只好依照無舌的吩咐給臉上塗抹這些不明成分的藥膏。

流民們不像雲燁這樣愁苦,他們很高興,誰家每天都放開肚皮吃幹飯?早上是小米粥,中午是糜子飯,澆上一勺子肉湯這就算是過年了,晚上是熬的稀爛的土豆湯配米飯,真正的白米飯,可憐啊,種稻子的人一輩子沒吃過幾頓米飯,吃完飯,抹一下嘴巴,砸著嘴說:“再有些青菜下飯就好了。”

活是力氣活,來的時候就知道,挖土,挑磚,砸石頭,這些活計就沒有輕松的,不過,周家的大小子怎麽就那麽好的運氣?輕飄飄的就成了石匠頭,狗日的,不就是來工地的時間最長麽?老子的手藝比他好的太多了。一個月頓頓吃白米飯,也不怕撐死,昨日還給老娘拿來好大一塊子肉,怪不得老子們的鍋裏只有肉湯,感情肉都被這些狗日的撈著吃光了。

軍爺們雖然兇神惡煞的,鞭子甩的山響,倒是沒見過落在誰的身上,看到有誰推的車子上不了坡,也知道幫一把。

老百姓就是這樣,既然工地上的日子並不難熬,有住的,有吃的,孩子都能在鍋邊上混個肚園,就期盼著工地上的活計永遠不要完工。

人吃飽了,要求就高了,總幻想著能有一間自己的屋子,前院種點青菜,後院養頭豬,逢年過節一宰,嘖嘖,油汪汪的肥肉片子啊,夢裏面都流口水。

官家的事情就是多,今天要按個手印。明天要清點一下人口,那個把自己騙下山的官員,這些天陰著個臉,看誰都像是看仇人,沒人喜歡和騙子打交道,俺們窮,但是不糊弄人,只有黑了心的官員才會這麽幹,侯爺不愧是軍伍上出來的,說話就是算數,一口唾沫砸個坑,說給幹飯就給幹飯,不含糊,要不然人家為什麽年紀輕輕的就成了侯爺,那些胡子一大把的官員整日裏花天酒地的不幹好事,要不然幹到現在這把年紀了,還要聽年輕侯爺訓斥?

侯爺不訓斥老百姓,可是就因為幹飯插了筷子會倒,這讓他老人家大發雷霆,說這樣會壞了他的名聲,說了幹飯要插筷子不倒,就算是插了棒槌也不許倒,最喜歡看那些無良的官員被訓斥,一個穿綠袍子的官員還被侯爺從大帳裏踹了出來,該啊,一定是克扣了大家夥的口糧被揍了,只是,為何不砍頭?聽說軍伍裏最喜歡砍頭了。

“雲侯,插筷子不倒的是粥,不是幹飯,您再發火,也不能讓親衛穿著下官的袍服被您一腳踹出去吧,弄得百姓現在看下官就像看見了仇人。”

“沒辦法啊,糧食沒到,只能吃這種粥了,好不容易把百姓的心聚攏到一起,這時候可不能把人心弄散了,你們就吃點虧,以後定有補報。”

面巾子不能撤,眼角還有大片的烏青,還是見不了人,根據快馬回報,嶺南水師的一部,已經在洛陽裝載了糧食,不日就要運抵嶽陽,再堅持幾天就會有糧食吃了。

雲燁就想不通了,怎麽荒郊野嶺的地方,糧食反而比長安,洛陽這些城市裏貴好多?這裏明明就該是產糧食的好地方,怎麽沒幾個人種地?

嶺南水師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閑呆著,附近河汊裏已經跑了個遍,豬婆龍被獵殺了無數,這些喜歡在水面上裝木頭的家夥的皮膚還抵擋不了八牛弩的轟擊,當一條快倆丈長的豬婆龍被送到雲燁面前的時候,他就開始理解,為什麽這些人不種地了,到處都是這東西,又喜歡在草棵子裏下蛋,一不小心就會碰著,個頭比竇燕山殺死的那條小不了多少。

軍隊就是用來殺戮的,嶺南水師也是如此,想要把嶽州建成適合人口居住的城市,就必須先把這些東西消滅幹凈,至於它們會不會絕種,雲燁懶得考慮,這個時候,人都活不下去,哪有功夫理睬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