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勃發 第三十一節 恐怖的家臣

“侯爺,您來視察軍備?”老江歡喜的打開大門,對於家主一年都來不了一趟的態度很不滿意,好不容易見侯爺來了,當然要直接說重點,免得讓他總認為自己是在吃白飯。

“江叔,咱家就不要用軍備這個詞,我只是來看看你們幾位,今年你們也不常去家裏了,都窩在山包上幹什麽,守了一輩子城池還沒守夠啊,多走走,多轉轉,您幾位沒事出現在莊子裏我心裏也覺得踏實。”

雲燁把剛剛從集市上買來的一大包豬頭肉放在門口的大木桌上,看老人總歸是需要一點手信,精致的菜肴這些老兵們不喜歡,油肥油肥的豬頭肉才是他們最喜歡的東西。

老江打開荷葉包,撿了一片子豬鼻子肉扔嘴裏,對其他老說:“難得侯爺還記得我們的嗜好,劉鍋頭家的豬頭肉味道就是好,肉先不急著吃,侯爺,給你看看我們老兄弟這半年的成效。”

在一群老兵的簇擁下,雲燁進了後院,正是出酒的時候,院子裏的人很多,光著脊背穿著褲衩的精壯漢子拿著木鍁從蒸桶裏往外鏟酒糟,嘴上捂著毛巾的婦人在把涼水往酒糟上澆,還有幾個婦人在往酒壇子上貼時度數標簽,每次蒸酒,度數都是不一樣的,需要勾兌之後才能形成統一,雲家的酒,現在風靡長安,程家商隊拉著勾兌的酒到處騙草原,戈壁上野人的錢,掌櫃的特意說了,不要好酒,就要勾兌的劣酒,度數越高越好。

酒都沒嘗呢,就被老江拖到意見很大的屋子裏,見老兵們各個一臉的得意,就知道他們一定幹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老江在手心吐兩口吐沫,拉著地上的一根粗鐵鏈子雙膀一較力,好大一塊地面就被揭了起來,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另外一個姓趙的老兵吹著了火折子,踩著陡峭的木梯就走了下去,雲燁一頭霧水的跟著下去,當腳踩到實地的時候才發現,面前有一條極為深邃的地洞,老江點著了火把,大踏步的走到前面,示意雲燁跟上,暗道極為曲折,好些地方還有石門,每走百步,就會有一間不大的石屋可以伸直腰板,雲燁回憶了一下,發現暗道的方向正好對著雲家莊子。

走了一會,就已經走到了暗道的盡頭,小山是石頭山,有些地方還有水往下滴,看起來很不牢靠的樣子,地上散落著釬子,大錘,鋤頭等物。雲燁轉過頭,心間酸楚的幾乎無法說話:“江叔,你們這是?”

“侯爺,狡兔還有三窟呢,咱家怎麽能不提前做準備,我們都是上貫沙場的老兵,雖然弄不懂朝堂上的風風雨雨,但是我們見過的肮臟事決不在少處,有些事還是我們弟兄親手執行的,殺人越貨什麽勾當沒幹過,原來以為到了雲家,做的還是這些事情,沒想到侯爺從來沒有用過我們,雲家,也從來沒有什麽肮臟事讓我們去幹。

侯爺,這樣的好人家誰不希望他公侯萬代?侯爺現在受到帝寵,雲家自然一帆風順,侯爺不考慮將來的事,一則年輕,二則,沒吃過虧,我們不能白白拿雲家的俸祿,過著好日子就忘了將來的危險,所以我們幾個老家夥,商量好了,在我們還有力氣的時候,給雲家鑿出一條預防萬一的活路,只要多過大兵圍剿,以侯爺的本事咱家就算只剩下人了,想要東山再起也是轉眼間的事。”

“侯爺,咱家要綿延萬年,子孫恒昌,請侯爺納我等為家臣。我等誓死與雲家共進退,若有反復,天打雷轟,子孫死絕!”

唐朝人一般不發誓,一旦發誓,就是玩命也會做到,他們把自己的誓言看得比命重,很多關中的刀客,就靠著信義活著,所謂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說的就是他們,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承諾很少有沒有完成的。

“江牛,你願意成為雲氏家臣嗎?”雲燁掏出自己的解手刀送給老江,老江毫不猶豫的雙手接過來說:“江牛願意,百死不悔。”說完一刀子就割破自己的手腕子,舉了起來,雲燁取過刀子在自己的手腕子上也來了一刀,老江擡手就把自己的傷口和雲燁的雲燁的傷口貼在一起,這裏有個說法,叫溶命。

溶命溶了足足三十八次,還有十二次等隨著商隊外出的老兵回來之後才能繼續完成,不管是誰,在自己的手腕子上不斷地割傷口割了三十幾次之後都會有頭暈目眩的感覺。

“侯爺,您只需要割一刀就好,為什麽要割自己這麽多刀,您的手臂上快沒有好肉了。”儀式開始就不能打斷,老江硬是忍到儀式結束才問雲燁。

“一刀一條命,我付出的不過是一道傷口,將來你們說不定付出的會是生命,儀式不可不隆重。”一句話說的老江等人唏噓不已。

此時的雲燁雖然很想罵人,看在一屋子把自己的命,包括子孫後代的命都賣給自己的老兵不好張嘴就罵,想了想對老江說:“你們準備分家吧,每家分出去一個子孫,不參與雲家的核心事宜,雲家雖然重要,也不能讓你們沒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