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戰血 第四十五節 誰都別想太舒坦(第2/2頁)

“知足吧,你這回是三轉軍功,回到鄉裏,弄不好能去縣衙裏當捕快,對了,你狗日的不會光顧著賣人頭,沒給戰死的弟兄分功吧?”

“咱嶺南水師從來都是死者為大,小弟還做不出這種事情,多出來兩顆人頭,一顆算在栓子頭上,另一顆被我賣了四十貫,那個商賈還想要小弟送給栓子的那顆,俺沒給,要不然栓子沒有人頭在身,怎麽風光大葬啊。”

聽了這話,準備跳起來揍他的大哥這才重新躺下,把手枕在腦袋後面說:“死了的弟兄不是沒軍功,就是賞賜的微薄一些,朝廷對戰死將士的撫恤就是一頭驢子的錢,大帥知道不合適,是在變著法的給戰死的弟兄做補償,戰死了,又有功勞在身的,家裏的賦稅是要被免掉的,而且勞役也會免除,再由咱們水師給家裏補貼一點,一家子就能熬到孩子長大,記住了,這件事不許外傳,大帥是背了責任的。”

聽了老兵的話,年輕士兵點點頭,發誓會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誰也不說,這股保密的暗流悄悄地傳遍了全營。

長孫老頭坐在船艙裏笑眯眯的驗看著手裏的絲麻,扯出來一股子,撚成麻繩,找來勾碼,掛在上面,直到掛了三個勾碼,才在面前的賬簿上記錄下了絲麻的成色等級和數量,看到老掌櫃在捶腰,年輕的活計就說:“老太爺,您都有十幾年沒碰這些事了,還是我們來吧,您老多歇會您看啊,手都屠戮掉皮了。”

長孫老頭哈哈一笑,看看自己的手對心腹夥計說:“我這是高興的,離哥兒,煌哥兒,燕哥兒他們的出身有了著落,你說我不該高興一下,三房的節哥兒,不是補了一個九品小吏麽?他父親可沒少在我面前顯擺,弄得夫人總是埋怨說我不懂得去本家走動,現在好了,三個孩子這回都在我身邊,趕上了這場潑天的富貴,咱家斬首一百六十五級,三個孩子最少都會是車架檢校官,離著皇族最近,三房的那個文部小吏,實在是不夠看。”說完之後又是一陣大笑。

“老掌櫃,這也就是娘娘下了嚴令,不許咱們走她老人家的路子,要不然,以咱家三個哥兒的品性人才,早就出仕了,還用得著我們現在欠了一屁股的債,幫著幹活。”活計這些年也早成大夥計了,對這些粗活也好些年沒幹了,猛然間幹起來,很不高興。

“你懂個屁啊,就是娘娘發話了,三個哥兒就能有軍功了?雲侯這事辦的很漂亮,不同於別人克扣將士軍功,自己撈錢,在這裏都是我們面對面的和那些有功的將士說好了的,一手錢,一手軍功,兩不相欠,由將士自己去監軍司馬那裏改過來的,沒有人有怨氣,所以不存在手尾,就算是有一兩個被人家收買想要把事情捅出來,估計還沒怎樣呢,就會被別的將士弄死,這就叫犯了眾怒,跟何況咱家燕哥兒的確親手砍死了兩個高麗人,所以這個軍功咱家要定了,現在幹點活怕什麽,回到家裏,有你占便宜的時候。”

主仆二人哈哈一笑,接著忙起手裏的活來。

無舌翻著手裏書,看幾眼,就拿起缽子裏的豆子往嘴裏填幾顆,嚼得嘎嘣嘎嘣的,對面的劉方不厭其煩,好幾次想要說說無舌,最後還是強忍了下來,拿起自己手裏書,翻得嘩嘩的響。

“劉老弟,你心不靜啊,往日老夫嚼豆子的時候你可沒有這麽不耐煩吧,還在為雲侯的事情操心?”

劉方重重的放下手裏的書對無舌說:“這樣下去怎麽得了,你也是在皇宮裏混了一輩子的人,你說說,你見過這麽膽大妄為的人麽?”

“見過!”無舌回答的斬釘截鐵。

一句話把劉方噎的沒法往下說話了,喘了口氣又問:“誰啊?”

“外面那位,老劉,你在河北,不知道長安的事情,雲侯這回出征,那可是有緣由的,他是被滿長安的勛貴硬是給逼出來的,這回運氣好打了勝仗,完成了任務,這趟回去,你看著吧,他不會讓所有人好過,知道他為什麽要立那個碑麽?你以為他是在彰顯軍功,錯!他從一開始就沒把這點軍功放在眼裏,他是在給滿朝文武添堵,讓他們去給高麗人解釋,你看他剛開始還知道藏頭露尾,後來他的手下死了一千多,心裏就立馬不舒服,他不舒服,憑什麽別人就要舒服?大家一起難受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