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小荷出水 第三十七節 小師弟的悲哀

辛月聽到韓氏來訪的消息,眼淚都流下來了,還沒從蜀中出來的時候,韓氏一家子就是辛家的常客,如今聽得有故人來訪,哪裏還坐得住,把孩子塞給雲燁,想想不妥,又拿回去,上下打量一下雲燁,眼淚流的更多了,孩子隨手拋給那日暮,自己張牙舞爪的撲上來撕扯雲燁的衣服,她感覺丟人的快活不下去了。

這時候的女人沒道理好講,只好站在那裏任由她處置,才穿了一天的麻衣就扯出一個大洞,還被踩了兩腳,站在她的立場想想也對,自己的閨中密友來了,本來是一個好好顯擺一下侯爺丈夫,校尉兒子的好時候,誰料想丈夫穿的像叫花子,還帶著一個黑嘴圈,活脫脫的一個鄉下傻小子,偏偏被閨蜜看見,這讓她怎麽顯擺?

“好了,好了,內褲早上才換的,不許脫,再脫的話信不信我明天背上背簍去大街上拾馬糞,不就來了個婆娘家麽,至於往死裏折騰我。”

辛月不說話,咬牙切齒的把雲燁從鄉下的傻小子再次變成大唐侯爺,熱毛巾的溫度足以褪豬毛,在雲燁的臉上不停地招呼。招呼完大的,再檢查一下小的,看看兒子的胖嘟嘟的小臉,再看看屁股,沒發現有尿的地方,很幹凈的臭小子,心疼的在屁股蛋上親一口,就風風火火的拿著兒子去給韓氏顯擺自己的成果。

那日暮是個好媳婦,撿起地上的麻布衣服,可惜的看著那個大口子,把閨女放在丈夫身邊,自己拿著針線準備把口子縫起來,那日暮縫東西很明顯的帶著草原粗獷的風格,粗針大線的三兩下縫完,滿意的收起來,一副賢惠妻子的小模樣招人憐愛,只是那衣服比縫補前還差勁,這衣服算是徹底毀在自己兩個老婆手裏了。

頭戴紫金冠,用紅綢帶系在下巴上,身著綢料青衫,腳踩鹿皮軟靴,腰間系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佩,手拿一卷《大荒經》。目光炯炯,神色肅然,八字步邁的沉穩,腰板挺得宛若青松,好一派朝廷重臣風範。

才緩過來的狄仁傑很想再哭一回,原本想在辛姐姐面前告一回狀,平緩一下自己被欺騙的幼小心靈,誰知道,眼前如同高山一般厚重的人帶給他極大的壓力,告狀的話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你是狄之遜的長子狄仁傑,今年幾歲了?”雲燁放下手裏的書,瞄了一眼站在下首的小孩子。

“回侯爺的話,仁傑今年已經七歲了,只是這孩子不好好吃飯,身子骨瘦弱一些,我家郎君人在巴蜀任上不能輕離,無奈之下,由我帶仁傑前來拜師,還請雲侯看在辛先生的份上收下劣子,狄家滿門感激不盡。”

“幼沖之齡離家千裏求學,殊為不易,我若不收,就是不近人情,也罷,我就收下這孩子,嶽父和楊受先生的顏面還是要顧全的。”

韓氏連忙帶著狄仁傑跪拜,這是拜師必須有的禮儀,雲燁坐在椅子上受了狄仁傑三拜,凝聲重氣的對他說:“入我門下,謹守做人之德,習勤,崇儉,謙謹,敬恕,不貪,去私,專一,有恒,這八德你可曾記下?”

狄仁傑跪在地上重重的回答:“弟子記下了。”

“如此甚好,在你之前為師還有倆名弟子,只不過她們是女子,你與她們必須友愛,互敬,互相砥礪,好好研習學問,不可胡鬧,你可記住了?”其實雲燁很想看看古靈精怪的小武和她傳說中心高氣傲的首相,是如何鬥法的,這樣的場景想想都有趣。

“蒔蒔,小武出來,見見你師弟。”隨著雲燁的呼喚,蒔蒔小武從門外走進來,規規矩矩的雲燁和辛月,以及韓氏見禮,這兩個孩子在辛月的摧殘之下,妝容禮儀樣樣不缺,看得韓氏眼睛冒光,用看兒媳婦的眼光不停地打量兩個丫頭,長相沒得挑,學問估計也不會差到哪去,家教?長在侯府,哪裏會缺了家教。

越看越滿意,一激動就從胳膊上擼下一副白玉鐲子,一人一個的套在兩個閨女的手腕子上,完全不顧這是在雲家,不是在蜀中狄家。

師姐,師弟互相見了禮,雲燁也賜給了狄仁傑一套筆墨,和一件青衫,小武看到立刻就撅起來嘴巴,她拜師的時候可沒有這些東西,師父給狄仁傑的筆墨一看就是高档貨,再想想自己和蒔蒔用的那些舊文具,心裏就很不高興,以前師父只有自己和蒔蒔兩個徒弟,蒔蒔是先來的,她沒辦法,可是師父又收了自己這樣聰明的徒弟,幹嘛還要收一個臭男生,眼睛滴溜溜的轉看樣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收完徒弟雲燁就離開了,只留下辛月陪著韓氏,兩個人居然要了酒席,準備好好喝一頓,這不關雲燁的事情,韓氏晚上又不能住雲家,必須去玉山先生那裏借宿。

才出後院,路過竹林的時候,就隱隱約約聽見小武在說話,連忙止住腳步,側耳傾聽,只聽得小武在惡狠狠地威脅狄仁傑:“小子,剛才和你說了咱們的規矩,現在要補充一點,蒔蒔是大師姐,她的功夫你剛才看到了,不服氣就揍你,我是二師姐,你必須時時孝敬,比如你的筆墨就很好,不過是師父給你的我就不要了,但是我借用的時候,你不許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