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野人山 第三十七節 船隊

雲燁洗了一個痛痛快快的熱水澡,水溫幾乎可以褪豬毛的那種,全身被煮的好像大蝦,痛快啊,從裏到外的汙垢全部一掃而空。

這時候才發現前幾日的自怨自憐,原來都是壓力下的產物,以及謀殺過人之後,從心底發出的懺悔。

懺悔和殺人是兩個概念,這個世道一邊懺悔,一邊殺人的多了去了,也不多雲燁一個,李安瀾到底沒有逃脫魔掌,一團爛泥一樣的躺在床上哼哼,當然,外面艷陽高照。

家裏來嶺南的廚子給侯爺弄了一大碗的皮蛋瘦肉粥,就著糖蒜,吃了個痛快,想起還癱在床上的李安瀾,告訴鈴鐺,給公主也裝一碗,就說是侯爺親自熬的。

兒子嫌棄雲燁吃完糖蒜嘴裏有味,不許親,把頭左搖右擺的不讓抓住,算了,一個好孩子,剛才還給老子碗裏放一顆青橘子,想讓父親補補身子。

俊俏的旺財現在沒事幹總喜歡聞母馬的屁股,抽了兩巴掌也改不過來,馬夫說旺財想母馬了。

南方丙丁火,天熱不說,人也上火,更不要說變成駿馬的旺財,火大傷身,不能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就不管可憐的旺財,現在那家夥見到水牛都要上去聞兩下,可憐的。

洪城這些天操勞的快沒人形了,手下的老兵被他攆的像驚了槽的驢子,騎著馬,揮舞著馬鞭,到處收繳財貨。

人不夠,就剩了不到一千人,孫仁師帶走了兩千,不知道從哪裏招募了三千新兵,為了對新兵加強訓練,兩千老兵一時還回不去,需要等到新兵成了老兵才能由陸路返回長安。

北海上有一個天然的港灣,雲家建造的舟船雲集在這裏,吃水很深,上面全部是稻谷,可惜的是船太少,運不了那些糧食,朝廷水師的船也停在那裏,準備一口氣把糧食運到山東,朝廷其實對他們不抱太大的希望,總覺得把命運系在老天爺的褲襠裏不妥當。

帶船來的人是劉仁願,見到這家夥雲燁就想抽,一年前就想抽了,誰家學生上學上著,上著就跑了,滿書院就他一個,聽到雲燁在閑暇之時胡吹加勒比海盜,就被那個頭上裹著紅綢,手裏拿著彎刀,一只眼睛,沒有左手只安了一只八寶龍鳳勾的彪悍海盜迷住了。

缺心眼的要去海裏找不老泉,順便抓一只塞壬養在水缸裏聽她唱歌,他老子劉大俱對兒子百依百順,花了大價錢才把兒子塞到水師,謀了個正七品的致果校尉,要是在六衛,就是散盡家財也不可能,但是水師就沒問題,大唐不太在意水師。

光是他把樓船開到海裏這一條,就足以把他五馬分屍,所以雲燁用鞭子抽這個家夥,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書院出了你這樣的家夥純粹是書院的恥辱,把樓船開到海裏,還把艨艟帶過來,一場不大的風浪就能把你帶進海底,你死了不要緊,你老子有錢,其他的軍士性命你他娘的也不顧了,有你這樣的致果校尉,就有混賬的寧遠將軍,抽死你,我要上本參奏那個混賬的將軍,把士卒的性命當兒戲,不把他弄到北海去牧羊決不罷休,讓他比蘇武還要慘上十倍。”

劉仁願不敢反抗,好在身上穿著鎧甲,抽幾鞭子不疼不癢,可是聽到先生連他上司都不放過,這才發了急,先生的本章皇帝還沒有駁斥回來的,自家的上司是親姑父,要是被弄到北海,那地方現在突厥人的地盤,到了那裏估計連吃草都成問題。

“冤死了,冤死了,那就不是樓船,朝廷不許造巨舟,學生自己把船改造了一下,要是真把樓船開到海裏,學生早被五馬分屍了。”

雲燁聽他的話,停下鞭子,疑惑的看看海裏飄蕩的那十幾艘船,高高的甲板,上面換缺心眼的加蓋了樓房,最可氣的是船頭還有一架投石機,戰船的尾巴輕飄飄的往上翹,這不是長江裏用的樓船是什麽?

這就怒了,扔了鞭子,滿世界找鏈子錘,今天不把這個欺師滅祖的混球好好教訓一頓,實在是對不起自己苦心孤詣的教導學生。

小仗受,大仗走,這是書院早就教導過學生的,就是擔心那位先生被二百五學生氣昏頭了,一棒子把學生敲死,為了避免這種悲劇的發生,學生這時候可以跑。

劉仁願繞著圈子在前面跑,雲燁拎著一杆狼牙棒在後面追,沒兩圈,雲燁就跑不動了,今天報復公主報復的太用力,兩條腿軟軟的,只能扶著狼牙棒喘氣。

劉仁願看先生不追了,離得遠遠的,給先生道歉,道完歉就沖著水軍士卒一通猛喊,奇跡發生了,那些樓船的上層建築一瞬間就像盛開的牡丹,一層層的綻開,在士卒的號子聲裏變成了一層新的甲板,前傾的狀態也消失了,投石機也被三兩下拆開,一架八牛弩威風凜凜的立在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