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野人山 第十九節 我是奧德賽?

一直以為,語言是最好的交流方式,現在才發現笑容才是最好的交流,你無須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也不必去管那個小孩子好奇的揪著你的頭發看,只要帶著笑容,就會有香噴噴的飯團,粘糕,有大眼睛的姑娘給你一個甜甜的果子,然後跑開,立馬就有半大的小後生沖你呲牙咧嘴,有些熏熏然,拍著牛犢子一樣壯的少年肩膀胡言亂語。

沒問題,你寨子裏的姐姐是你的,妹妹也是你的,如果你喜歡,那些準備帶我回她家去住的寡婦也是你的,哥只想多喝兩杯。

黑黑的罐子裏不知道是什麽酒,酸酸的,甜甜的後勁還不小,就是一群人圍著一個罐子用蘆葦吸著喝不太衛生。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誰去管明天的事,做了好幾年的騙子,還不允許我放縱一回,做點真事?

篝火映紅了臉龐,巨大的月亮也出來了,老人笑得和藹,不時地拍拍雲燁的肩膀,誇一聲正在搶酒喝的旺財一聲“好馬”。

姑娘們圍成圈子,踏著蟒皮鼓鼓點跳舞,很簡單,跺腳,邁步,搖腦袋,小夥子打著旋子在周圍相和,寬大的褲腿灌滿了風,像兩個很粗大的羅蔔,雲燁就把他叫蘿蔔舞,漢人男子扭腰甩袖子的舞蹈現在一比比簡直就不堪入目,那就不是男人跳的舞。

喲喲兩聲之後,姑娘們解開頭發,瘋狂的上下甩頭,長長的頭發就像一波接一波的海浪,小夥子旋轉的更加起勁,高高的躍起,在空中做各種動作,嫻熟而優美。

老頭子捋著胡子指著月亮對雲燁說:“小郎君,為什麽低著你的頭?為什麽鎖著你的眉?多美的月亮啊,拜月的時候為什麽不去跳舞?那裏有美麗的姑娘。”

其他的老人也在催促,幾個壯小夥子一提就把雲燁提走了,一群人圍著他蹦蹦跳跳,不得不說,他們的舞蹈原始而美麗,雲燁努力的打著旋子,沒有人家高,也沒有人家優美,看起來不像雄鷹,更像一只被拋飛的蛤蟆。

都在笑,小夥子笑的從半空裏掉下來,姑娘們笑的彎下了腰,老人捶著地嘴裏的酒都噴了出來,雲燁也在笑,不顧一切的打著旋子,當最後一絲力氣耗盡,依然趴在地上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好心的姑娘們把他扶起來,指著依然大笑的小夥子們大聲指責,還把雲燁的頭發解開,讓他和自己一起跳搖頭舞。

頭發一般的長,甩起來很帶勁,左手拉著一個姑娘,右手拉著一個姑娘,後面還有小氣的小夥子們不時地擠一下,撞一下,跌跌撞撞的跳舞自然不會好看,卻很痛快。

鼓停則舞止,癱倒的不止雲燁,許多的姑娘也癱坐在地上,小夥子熱汗淋漓,有膽大的抱起姑娘就跑了……

老人們把雲燁拖回座位,酒壇子立刻就遞了過來,大口的吸著酒漿,酒漿如同涓涓細流,心肺間一片潤澤。

高潮是不會斷的,氣才喘勻,歌聲又起,有山的地方歌聲總是遼遠寬宏的,西北的信天遊,這裏的轉山歌,都是一樣的,沒有好嗓子就唱不出來山的韻味,黃土的厚重。

都說圓月的時候人總是會發情,就和狼喜歡嘯月是一個道理,姑娘的聲音如黃鸝婉轉,猶如百鵲齊鳴,清脆而婉轉,小夥子的歌聲雄渾而高亢。歌聲相和,猶如黃鸝與大鵬齊飛,高傲的大鵬扶搖直上,溫順的黃鸝居然也能相隨相伴。

頭昏眼花之際,就到了雲燁唱歌,轉山歌,從字義上就知道是要大家轉著唱歌,一個不能少,想推出去,繼續裝傻,卻發現唯一能推的對象旺財,已經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耍酒瘋,沒退路了,比竇燕山遇到鱷魚強不到那裏去。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麽流浪,流浪遠方,流浪……”低沉哀傷的歌聲響起,谷場頓時安靜下來,他們從來沒有悲傷地歌曲,只有愛情和甜蜜。

雲燁的思緒又飛回了那個繁華的時代,歲月的變遷,時光的逆轉,讓他不得不重新做一回人,重新從零開始,自己追求的理想處處碰壁,自己與整個大唐格格不入,不論自己如何努力,強大的世俗力量總是讓自己回到起點,憤怒油然而生,自然也會帶進自己的歌聲裏。

“還有,還有,為了夢中的橄欖樹,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這一句雲燁連續唱了四五遍,直到哽咽不成聲為止。

善良的人總是多情的,小夥子沉默了下來,姑娘們泣不成聲,老人圍著雲燁低聲安慰他,沒有人責怪他搞壞了拜月會,沒有人因為他是一個陌生人而對他有一絲的排擠。

一個黑黑的少年上來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長串的話,老頭子笑呵呵的說:“蒙魯說了,你很可憐,你可以追求蒙娜,只是你要高興起來,哭泣的漢子追求不到蒙娜的,把握機會喲,蒙娜可是寨子裏最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