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我愛我家 第二節 大人物來了

長安城在今年已經有了一些變化,城裏的商業時間受到宵禁的限制,只有區區三個時辰,在朱雀大街上擺攤會被人家巡城官連人帶貨物的一起關牢裏,打瓶醋都需要穿越半個長安城,讓在家裏等著吃餛飩的孩子情何以堪。

關中人不喜歡做生意,尤其看不起生意人,獲利豐厚卻辱沒祖宗。何邵不在乎,他祖上就是叫花子出身,當然不在乎辱沒不辱沒的,他家中堂上掛著“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祖訓,為了吃飯,身負爵位卻不在乎口碑,硬是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在每個坊市,都買下來一小片土地,準備開一家雜貨鋪,從針頭線腦到新鮮蔬菜,無所不有,那怕你家需要最新的一匹馬就可以拉著到處跑的輕便馬車,雜貨店也會供應。

一百零八個坊市,他總共建了八十個店鋪,這在長安城裏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大買賣,就是股東多了些,李承乾也扔過來兩百貫錢,要走了半成份子,事實證明,他的決定一向是英明的,兩百貫錢在第三個月就回到了他手裏,這家叫便宜坊的雜貨鋪讓他另眼相看,不是兩百貫錢的事,是因為雜貨鋪總有大量的銅錢,還連綿不絕。

這裏面沒有人吃虧,李承乾特意派了內侍從頭到尾的查看了雜貨鋪的整個流程,農家提供新鮮蔬菜,還有雞鴨,鵝,蛋,豬肉還有些沒多少刺得大嘴巴鯰魚,都是有契約的,農家每月從商鋪裏結一次賬,價格很公道,沒有欺辱農戶的事情發生,這也很合乎商家的規矩,農戶也接受。

馬車行不停地把貨物送到長安城裏的每一家店鋪,再由商鋪把貨物賣給坊市裏的居民,價格只有東西二市的九成,還不用跑遠路,坊民們也受益。

內侍眼睜睜的看著空蕩蕩的雜貨鋪子在一個上午就被貨物塞滿了,在這個過程中,雜貨鋪子沒有花一文錢,那些手藝人家,爭著給鋪子裏送貨,有的居然還送禮。

到了月末的最後一天,興化坊水路上新修的雜貨店總店大廳裏,人頭湧湧,十二位賬房一字排開,按照貨物的種類,給每個供貨的人家付錢,一車車的銅錢運了過來,黃燦燦的就堆在大日頭底下,新的麻布口袋裝滿了銅錢按照票據付錢,忙的熱火朝天。

縣衙的稅吏,就坐在一邊,十五稅一,每個領完錢的都來到稅吏這裏完稅,稅吏不敢多收,太子殿下派來的侍衛,握著刀把子就站在一邊。

商戶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喜歡交稅,十五稅一,簡單,俺賣木頭凳子賣了三貫錢,兩百文的稅,這就交,俺家裏的鋪子還賣了倆貫,是不是一起交了?

稅吏的臉越來越黑,旁邊竹筐裏的錢越來越多,最後稅吏都要哭出來了,這樣下去,讓大唐所有的稅吏可怎麽活啊。

人群裏站著兩個老頭,一個黑臉膛,宛如農夫,另一個面容清瘦,不時地捋著下巴上的胡須如同一位教書先生。

“玄成兄,如果都這樣用銅錢繳稅,不再有那些租,庸,調之類,我大唐再現文景盛況也不是難事。可惜的是,只有一個便宜坊,如果多些,就好了。”

“玄齡兄,我看重的不是繳稅的多寡,而是稅吏臉上的顏色,百姓們在老老實實地繳稅,他只需開出完稅的證明即可,稅收的如此順利,本應該高興才是,他因何事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樣,老夫覺得將這個原因弄明白,也就清楚了我大唐為何商稅嚴重不足的根本原因。”

何邵弓著身子陪著笑說:“關乎到黃燦燦的銅錢,是個人就想撈一把,如今在便宜坊,百姓交稅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們做不了半點手腳,不哭才怪。”

魏征很討厭何邵的市儈氣,甩一下袖子,哼了一聲不言語。房玄齡到時笑著說:“既然看出端倪,玄成兄的雷霆手段想必會讓他們永生難忘。”

內侍認出來他們兩人,不敢叫破,只能上前見禮。魏征問:“你這些天既然一直跟著看流程,可有發現不軌之事?”

“回魏侍中的話,小的這些天觀看了每一個環節,都有票據可查,沒有發現不妥之處,只是奇怪,何縣子只是購買了店鋪,其中很多還是租用的,店鋪裏空空如也,都是這些小商家自己把貨物搬進來的,便宜坊的掌櫃還挑三揀四,稍微次一些的貨物都不要,小的就奇怪,他們一件貨物都沒有,一文錢都沒有花過,卻可以發大財,換讓所有的人都有好處,這是怎麽回事。”

房玄齡回頭看何邵等著他給解釋,何邵打著哈哈說:“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手段,在兩位面前說實在是辱沒祖宗,諸位還是給在下一個保存顏面的機會吧。”

人家不願說,他們也不能強求,何邵的便宜坊沒有半點出格的地方,那些小商戶和農家自願一個月之後收錢,你官府也不能硬逼著他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