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草原烽火 第二十一節 老何的大生意

程處默毫發無傷雲燁就很滿意,這次草原之行也算是圓滿成功,很好,沒人受傷,也沒人吃虧。至於李靖和柴紹之間的恩怨不是他考慮的問題,很明顯,柴紹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將領,從他吊著的胳膊就知道他一直在前線沖殺,沒有躲在後面讓部下送死。剛剛見到雲燁還滿面笑容,等看到只有兩百多名輔兵的時候,面色立刻變得鐵青,他的政治才能遠勝他的軍事才華,沒見到薛萬徹就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他的三千軍馬。經襄城一役之後,只剩下不到兩千人,就這兩千人也幾乎個個帶傷,輔兵們放下手頭的刀槍,開始有條不紊的展開救治,還不錯,三千將士大部分知道一些急救常識,早就做過簡單的包紮,現在不過是重新檢查一下罷了,聰明人不止柴紹一個,現在柴紹剩下的軍卒也都失去了笑意,有些甚至開始哭泣。

是啊,上層的那些狗屁糾紛關大頭兵們屁事,現在仗打了,人死了,卻得不到功勛,一切都是白忙活,陣亡了一千多兄弟,換來的只有冷冰冰的四個字:擅自出兵!

好多人做夢都想得到的功勛都被這四個字生生抹殺了,一人哭,頃刻間滿營大哭,沒有嚎啕出聲的,都是在飲泣,淚流滿面卻悄無聲息,這種哭泣聲是最壓抑的,連一向喜歡吃面條的程處默都吃不下飯,匆匆吃了半碗,就守在程東身邊寸步不離,程東傷得很重,一把長矛將他的小腹幾乎刺穿,現在躺在擔架上面如金紙,大冷的天高熱不退,看來是腹腔裏有了炎症,打開傷口看,只見有黃色的體液滲出,在重新清洗完傷口之後,雲燁用刀子割去了周邊有些發白的死肉,把一根蘆葦杆子插進傷口,作為引流之用,雲燁沒有針劑,自己制作的生理鹽水又不純,只能用來清洗傷口,而沒有辦法補充進血液裏,只好讓程處默每隔一個時辰就給他喂一點鹽水,又拿出消炎藥給他吃,能做的全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軍心渙散啊,大軍忙著悲哀,柴紹只顧著生氣,放出的探馬都無精打采的,這不行啊,現在周圍全是胡子,要是跟柴紹學,也來個偷營什麽的,豈不是壞哉?

輔兵們除了留下幾個照顧傷員,其他的都被雲燁派出去警戒,這樣的士氣可不能在荒野裏呆的太久。明日就必須啟程回朔方,只有在高大的城墻掩護下,他們才有機會舔舐傷口,慢慢恢復。

李靖這時候應該在草原上縱橫,五路大軍即將合圍磧口,頡利的末日即將到來,這些榮耀與朔方無緣,雲燁相信,李靖從今往後都不會給朔方軍半點立功的機會。

天色微明,雲燁就起身,昨晚和柴紹商量了,他也認為不宜在曠野逗留太久,決定明日全力趕路,早一天到朔方,早一天安心。

出了洞,刺骨的寒風頃刻間將最後的一絲睡意帶走,柴紹沒有土洞可以睡覺,只能在帳篷裏湊合一宿,天寒地凍之下,有帳篷和沒有帳篷差不了多少,他昨晚就沒有卸甲,在火堆邊上眯了一會,現在不停的下各種命令,希望士兵們忙碌起來,好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

回家總是吸引人的,喝罷熱粥,全軍出動,程處默帶著斥候前行,柴紹趕著一萬多匹戰馬緊緊跟隨,只有雲燁帶著傷兵,趕著爬犁慢慢悠悠的跟在後面,沒辦法,速度太快的話,有一半傷兵挨不到朔方就會完蛋。

何邵如同一只肥碩的老鼠從昨晚到現在就沒有消停過,那些攻襲襄城的士兵不停的在他帳篷裏進進出出,進去的時候還愁眉苦臉,出來的時候卻笑容滿面,不知道這家夥使了什麽法子,讓傷心欲絕的士兵重開笑顏?

現在他在傷兵的爬犁上跳上跳下,和這個嘀咕幾聲,和那個拍兩下手,似乎達成了什麽交易,他的胖臉上笑的全是褶子,傷兵們的精神也刹那間好了許多,就連程東他都沒放過,他在程東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原本剛剛恢復知覺的程東睜大眼睛說了一句“宅子?”然後眼睛翻著眼白又睡過去了。

把肥老鼠擒住問:“你在幹什麽?程東剛醒過來,你對他說了什麽,讓他那麽激動,還昏過去?”

“兄弟,哥哥現在是生意人,當然是談生意了。”老何話說得理所當然。

“你和他們有生意可做?他們可是身無長物的大頭兵,你就不要剝削他們好不好。”這些可憐的士兵遇到老何,簡直就是上一輩子造孽太多的緣故。老何現在眼中只有生意,所有東西在他眼裏都可以標成價碼,如果價錢合適這家夥絕對不介意把自己的肥肉當豬肉賣掉。

“您認為這些軍士都是窮鬼?那您可錯了,這次偷襲襄城,雖然沒了軍功,可怎麽說也沒過錯吧,搶了那麽多的東西,大將軍不會獨吞吧,好的戰馬上繳朝廷是應該的,那些次等的馬匹朔方又用不了那些,是不是應該賞賜一些給這些士兵?一個人沒多少,兩千人可就不少了吧,找大將軍把這些賞賜換成次等的戰馬,然後再找我把這些次等的戰馬再換成宅子,不好嗎?還是長安城裏的宅子。”老何說的振振有詞,聽起來大有道理,只是哪裏有那麽多的宅子讓他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