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夢裏長安 第十九節 有狐

歌聲清越,婉轉而動聽,其間夾雜狐鳴啾啾,仿佛真有一只狐狸在河邊徘徊,琴音越拔越高,歌聲也隨之高亢,瞽目琴師雙手由緩到急,漸漸只聞琴音如急雨敲打大地,其間一只白狐在雨中奔跑似乎在尋覓一個溫暖的避身之所。古琴以君子之風為正音,如此嘈雜早失去了端莊,穩重之意,不知為什麽混在歌聲中卻不突唐,竟似樂聲原本就該如此。雲燁如癡如醉,滿懷傷感,程處默雙目圓睜似乎在發怒,長孫沖搖頭晃腦輕吟有聲,至於李懷仁早就伸長了脖子迫不及待的要看美人。窈娘偷眼觀察幾位大爺,見到雲燁,長孫沖心有喜意,看到程處默又有些擔心,至於看李懷仁就如同看到一坨大便。

曲罷歌歇,瞽目琴師被小童牽著走了出去,沒有施禮,沒有告辭。

“何草不黃?何日不行?何人不將?經營四方,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獨為匪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棧之車,行彼周道。”長孫沖在歌唱,雲燁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程處默暴怒,李懷仁十分驚訝。正在雲燁想要問,程處默想要揍,李懷仁要閃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出:

“多謝公子以這首《何草不黃》相和,九衣感激不盡。”說完一個青衣女子從屏風後轉出來。雲燁大失所望,原來是一只蘿莉,十三四歲的樣子,臉上還有蘿莉特有的嬰兒肥,前面不突,後面不翹,實在是沒什麽看頭。要不是歌唱的實在是不錯,雲燁也想打人。長孫沖面孔朝天一副高人狀,程處默滿臉緋紅抓起桌上的哈密瓜塞到長孫沖嘴裏,噎的他直翻白眼。又把正要吐糟的李懷仁塞到案幾底下,再惡狠狠看雲燁,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惹不起,連忙搖頭,表示自己對九衣姑娘沒有覬覦之心。

窈娘臉上笑得開懷心裏卻暗自吃驚,那長孫沖乃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子,平日裏在長安紈絝中說一不二的人物,如今被人塞了一嘴哈密瓜卻不惱怒,反而細嚼慢咽起來,似乎一點被冒犯的覺悟都沒有。今日因為長孫沖在,特意把九衣放出來就是想讓他給捧一捧,日後也好在長安立足。不想今日竟然來了三位身份相當的貴客,真是意外。不知這位程三公子是何等人物,也不知能不能護住九衣。

九衣小蘿莉吃驚的看著程處默霸道的行徑,完全搞不清為什麽自己一出來,他們會打起來,有些害怕。

程處默一步竄過案幾,來到九衣面前,難得的有禮貌:“我叫程處默,以後你就是我的人,有誰欺負你,你找我老子揍他,你想欺負人,你找我,老子還揍他。”說完拉著九衣的手來到自己案幾前並排坐下,轟走旁邊伺候的歌姬,含情脈脈的看著九衣。

哥三離他遠遠的,全部用鄙視的目光看他。長孫沖抹一把臉上的瓜漿子說:“程三今天看來是回不了家了,他有美人相伴,我們哥三怎麽辦?”等他回過頭卻發現雲燁在吃瓜,李懷仁拉著窈娘和程處默一個樣子,恨恨的甩甩手,自己回到座位拉著伺候的小歌姬談心去了。

瓜不錯,葡萄釀也好,這酥皮點心不油不膩,外皮酥脆內裏綿軟,也不知是如何做的,小丫一定喜歡。正沉浸在美食之中卻發現一個香香的身子快鉆到懷裏了,卻是伺候自己的歌姬。雲燁很不習慣,前世還在上初中的小丫頭自己實在下不去這牙口。窈娘的話或許能成,擡頭卻沒看見人,李懷仁也不見了。程處默抓著羔羊一般的九衣喋喋不休,長孫沖正抱著歌姬往暗門裏鉆。混蛋啊!

雲燁決定和小歌姬好好討論一下人生,讓小姑娘坐好,發給她一個寶石先安安心。然後就開始問她是哪裏人會不會做點心,就是桌子上的這種。沒想到這小姑娘也是美食愛好者,說起點心也是一套套的,什麽平康坊的酥皮,瑞寧院的麻食,西市老王家的羹湯,胡人的麻餅粘上芝麻可香了。到底是年紀幼小,話一說開就吱吱喳喳說個不停,雲燁也就是天色已晚,要不然早拉著她去找這些美食了,正說到劉婆婆家的酥酪加上果幹是如何香甜時,程處默在背後拍他。你不去泡妞拍我幹什麽,不耐煩的轉過頭,程處默正在搓手,這混蛋一為難,求人的時候就這德行。

“幹嘛?沒見我們正說的高興?”

“兄弟,你會作詩不?”

“作什麽詩?作誰家的詩?你什麽時候對詩感興趣了?”

“我剛才告訴九衣我兄弟無所不能,無所不通,這天底下就沒有他不會的事,九衣很高興說是正月裏的應酬多,希望你給做幾首詩撐場面,我剛才都答應了,說作十首都沒問題,你愣著幹嘛?快作啊?我和九衣還等著用呢”程處默一臉的不耐煩,九衣掩著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