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夢裏長安 第九節 邪惡的白玉京

一向安穩如泰山的李靖居然趴地上痛哭失聲,李二迷惑,眾臣也迷惑,見李靖的哀痛不是臨時裝出來的,眼淚下來了,嗓音變得沙啞,一個勁的請求陛下放他長假,他要去找他兄弟,以慰多年相思之苦。

基情無處不見啊!雲燁揉著屁股暗自感嘆,只是小小試探一下就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堂堂大將軍要扔下千軍萬馬,嬌妻美妾跑去找一個傳說中的黑炭頭,兩人間的感情看來早就超越了友誼,化作巨大的背背山,難道說,他和虬髯客才是一對,紅拂女是奇怪的第三者?

“雲燁,你來告訴李愛卿哪虬髯客去了何方?不得隱瞞。”李二估計被煩得夠嗆,沖雲燁怒吼。

“回稟陛下,哪虬髯客去了白玉京,大概會不來了。”唐時皇權天授早已深入人心,這世界上到處都是不可知之地。昆侖山有王母,東海有龍王,天上有諸天神佛,地下有閻王。反正到處充滿神仙,哪怕你蹲茅廁說不定都有一位猥瑣的神仙在偷看,老子再加上一個白玉京有何不可?再說老子起的這名字一聽就讓人有去看看的欲望。雲燁心中充滿了惡趣味。

“胡說八道!白玉京是月亮的別稱,誰能爬到月亮上去?”李靖不愧是文武全才第一反應就是雲燁在胡說八道。

“李大將軍好大的官威啊,剛才踹了侯爵一個大馬趴,現在又指責他胡說八道,誰說月亮上沒人?有嫦娥,有玉兔,說不定那虬髯客慕嫦娥之美色,有辦法跑月亮上去見美人也無不可。”程咬金護短的脾氣暴發,早就把雲燁視為自家子侄,他一腳一腳踹來踹去沒關系,別人來踹就不高興。

李大將軍軍功太盛,早就惹得群臣不爽,難得有奚落李靖的機會,更待何時,所以滿殿哄笑。

李二陛下臉都綠了,輕咳兩聲,大殿頓時安靜下來,他惡狠狠的看著雲燁問:“白玉京怎麽回事,老實道來,若是胡說八道,朕會讓你去白玉京。”很兇殘的威脅。

“微臣在這大殿上怎敢胡說八道,我也問過師傅白玉京在哪?回答我的卻是一通臭揍,師傅第一次揍我,屁股都沒知覺了,所以他老人家的話記得十分清楚。師傅說:世人都想長生,從帝王到普通百姓都把生命的延長當作最深的夢想,卻不知長生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笑話。佛家要求寂滅,道家要求無為,儒家在探索中正,殊途同歸,到頭來就是要把人變成石頭。烏龜長壽是因為遲緩,樹木長壽是因為不動,亙古長存的只有石頭。滅人欲,絕人倫,斷五覺,阻試聽這還是人嗎?不知寒暑,不識香臭,不辨是非,無家國之念,沒有親情之觀,無喜樂,無悲歡與朽木何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就在於我們有思維,懂禮儀,知親情,會勞動,會創造,會改造天地,也會創造天地,讓世間萬物為我所用。這才是人的本分。超越自己的能力妄圖去追求虛無縹緲的長生,卻不知上天早有安排,你想長生那就得變成石頭,可笑世人愚昧如撲火的飛蛾哭著,搶著要變成石頭,實在是可笑,老夫半只腳跨入白玉京卻硬生生抽回來,就是不想成為天地間的石塊。我要大喜,大悲,大哀,大痛就是不要成為石頭。師傅還問我:要做百十年的人,還是要做一萬年的石頭,微臣回答自然要做人,百萬年的石頭也不做。師傅甚是開心,摸著我的頭念了一首詩:天上白玉京,九宮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微臣聽了這首詩連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老覺得有一位石頭樣的仙人要我和他一樣變成石頭,師傅抱著我睡了兩天才擺脫夢魘。這就是微臣知道的白玉京。”

雲燁衷心希望李二能夠聽進去,不要再夢想長生這回事,多少英明的帝王栽在長生這個大坑裏,徒留千古笑柄。

李靖不再作聲,面孔上不知是喜還是憂,沖雲燁拱拱手:“不知你師傅可曾說到我兄弟虬髯客到底如何?剛才是李某失禮了,還望雲侯據實告知。”

“李伯伯,小侄就實話實說,您千萬不要生氣,”說著又朝滿大殿的文武百官施禮:“晚輩就重復師傅的話,請陛下不要怪罪,諸位叔伯千萬擔待,否則每人一腳,晚輩就成肉泥了。”

李二陰沉著臉說:“你只管據實相告朕自有決斷。”

“說好了,不怪罪的。”雲燁趕緊敲定腳跟。

滿堂大笑,群臣很好奇,他師傅到底是怎麽說的,難道要把這大殿上所有人都裝進去?

“師傅說:虬髯客這種有本事的笨蛋,進去的越多越好,現在天下又開始大治,老夫恨不能全天下的這種禍害都進去變成石頭,這樣天下也能多平安些年。虬髯客大概還進不去,有執念,有放不下的雜慮,即使到了白玉京不死也會脫層皮。”雲燁一說完就跑到柱子後面藏起來,打定主意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