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幕府將軍 二十七 大坂絕途(第4/5頁)

“母親大人,發生何事了?”

“哈哈!”澱夫人如瘋了一般,“秀賴,你好生聽著。這些人狼狽為奸,想要侮辱我們母子。”

“這種蠢話……”治長急得連連擺手。

“你閉嘴!”澱夫人厲聲喝住治長,在秀賴耳邊小聲道,“他們這些混賬東西,都想讓你去向秀忠致賀。他們想說,秀賴已經是德川家臣了……”

澱夫人此舉大出眾人意料。他們先前都以為,夫人已控制住激切情緒,恢復了正常。但看到秀賴的那一刹那,她又突然失態。見她像是瘋了一般,眾人不敢莽撞,一時不知所措。

且元、治長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感悲心。

“夫人。”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治長說話較為合適。治長壯了壯膽子,往前進了一步,“夫人,您既這樣說,我們也無話。不如,我們還是問問少君的意思吧。您先把他放開。”

“不!”澱夫人大聲喊道,“秀賴,你別聽修理的!他們只想羞辱我們母子。他們拋棄了我們,早已私通江戶!”

“母親大人。”秀賴的臉漸漸變得蒼白異常,表情慢慢變得僵硬,“要是母親不讓秀賴去,秀賴不去就是。憋得難受,松松手……”

“不能松!要是他們不發誓拒絕高台院,我就絕不松手!”

“夫人!”

“修理你閉嘴!我在跟少君說話——兒子啊,家康本來向你父親發誓,說要在你十六歲時,將天下交還於你。他卻踐踏了自己的諾言,在你十六歲之前,便把天下讓給了秀忠。眼下把你推舉為右大臣,不過是欺騙我們的手段。”

“啊,我難受……欺騙?”

“明擺著,就是要把你叫到伏見城,或下毒,或暗殺……可這個時候,修理和且元卻要讓你去,母親絕不同意!他們要是強行讓你去,我就先殺了你,然後自殺。”

“母親大人!”秀賴渾身顫抖,他並無仔細分辨母親之話的能力,“我終於明白了。我知母親為何動怒了。我難受,母親先把手放開。”澱夫人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她為自己的勝利歡呼。

治長和且元感到渾身無力,此況已非他們二人之力可控制。

“秀賴,你聽明白了?”

“明白了。”

“他們都欺我們孤兒寡母,想把我們出賣給江戶。”

“我們絕不能忍受。我聽母親的。”

“你們聽到了嗎?修理,市正!”

“哪有此事!”這次開口的是且元,但同樣遭到澱夫人厲聲呵厙:“市正閉嘴!秀賴說他根本就不會聽已與家康私通的高台院的。他說,你們要是強行讓他服從你們的決定,他就和我一起自殺。你們想眼睜睜看著我們母子死去?”

治長甚至沒了表示驚訝的力氣。本以為只要壓服夫人,她便能恢復理智,卻想到她會變得如此瘋狂。他只得柔聲道:“您先把少君放開。”

“那麽,你們聽我的?”

“聽,怎能不聽?我們乃是豐臣家臣。”

“你們向我發誓。”

“發誓?”

“聽說讓秀賴進京一事,實在意外。德川原本便是豐臣家臣,他們有事,親自來大坂就是。不,還不夠,應嚴厲指摘他們,為何不來向秀賴問安?”

“夫人讓我們這般說?”

治長看了一眼且元,向他求救,但且元只是痛苦地垂著頭,淚水啪嗒啪嗒往下落。

“那麽,我們發誓。”治長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會回復高台院夫人,秀賴進京一事,恕難從命。”

“光這些還不行。還要讓他們來問安。”

“對高台院說出這等……”

“不!高台院已不再是豐臣氏人!她是一條狗,江戶的一條狗!”

“夫人竟說出這等過分之言來?”

“治長,我過分?那個棄城而逃的從一品北政所,哈哈!那個下賤的女人,因為天下公留下的天守閣過於沉重而畏縮,她逃了去。這種女人,我為何要聽她支使?”

“夫人。”

“你發誓!”

“是。”

“秀賴,你也聽到了?修理和且元都要聽從我的吩咐,讓德川父子來問安。哈哈!”

澱夫人這才放開秀賴,縱聲大笑。秀賴忙離開澱夫人,松了口氣,轉向且元:“市正,母親的話,你都聽明白了?”

市正急擦臉上的淚水,擡起頭。他原本想,起碼秀賴多少能明白他們的苦衷,可那竟也成了奢望。

“你們還對母親有所不服?我也取消先前答應過的話。我不想大老遠到伏見,讓人取了性命。你們明自嗎?”秀賴又道。

“明白。”

“明白了還哭哭啼啼?你是害怕江戶爺爺的責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