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雙雄罷兵 二十八 派閥初露(第2/5頁)
“在下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謠言是從何處聽來的?”曾呂利道。
“這……因關白大人想收阿吟為側室。”
“哦?這便更驚心了!”
“人言可畏啊。據說,不只是關白大人,不少人也有那種想法。可是我說動了治部少輔大人,把阿吟嫁予舍弟宗全。因此,關白對我萬代屋宗安不滿,我又為利休居士所疏遠。本來是想出人頭地,結果反而自己把這條路給封死了。”
曾呂利哧哧笑了,此前的對話都是無心之談,只有最後一句才幹真萬確。通過三成以討好利休,絕非妙計。利休與三成關系不佳,作為利休的後輩茶人,宗安竟連這一點都不知曉。
“新左,對我而言,可不是說笑!”
“那是當然,但是,是誰造出這個謠來的?”
“定是茶友之間傳出的。”
“說這些話的,竟是些風雅之人?”
“因此,要求你助我一臂之力,幫我弄清楚究竟在哪裏得罪了眾人。關白大人若果真如謠傳所說,就必須得讓阿吟離去了。”
“宗安先生,你便是為此事專程來堺港?”
“也順便探望舍弟。”
“令弟病得怎樣?”
宗安搖搖頭,不悅道:“成了寡婦再離開就無味了,定要趁人未死時走啊!”
曾呂利不由得煩躁起來,他慌忙移開視線。這像矢志行風流之道的人說出的話嗎?如此居心叵測,難怪利休居士不喜,關白也小視他。真是一個千方百計偽裝自己的可憐蟲!想親近利休,就圖謀娶阿吟,被拒絕,無奈之下又轉求阿吟嫁給其弟。其弟夫婦已生了兩個孩子,卻在這個時刻謀劃要他們離散。其心可誅!
曾呂利遂道:“宗安先生,難道說,令弟已無痊愈之望了?”
宗安點點頭,眼裏毫無痛心之意。
“阿吟定甚悲痛。”
“不知。可是,那些人怎能企圖把阿吟送給關白大人?”
“是誰在謀劃此事?”
“謠言說是利休居士和蕉庵先生……”
“你恐……”曾呂利是想說宗安大錯,可看到他滿臉嚴肅,只好噤口不語。
“新左先生,請你做證人。”
“證人?”
“恐怕不等關白大人自九州回來,舍弟就會去世,可是,在他去世之前,宗安要阿吟和他散去。”
“為何要做這樣的證人?”
“就算那是謠言,可她也是關白大人看中的女人,關白還有可能收她為妾。所以,要趁舍弟死前,讓他們散去。”
“要我向大人證明此事?”
“有一天我自會報答先生。”
“唔。”曾呂利沉吟著。
宗安煩躁不安:“新左!石田大人等關白大人身邊之人,對堺港人印象不佳,你可知?”
“哦?有這種事?”
“這對堺港人而言甚是不幸!無論知何,他們都是關白茶室中人。若讓五奉行不滿,前途堪憂啊!”
“先生這話若讓居士聽到,他會怎樣想?”
“正因如此,才會壞事啊!人唯收斂才不致受傷,樹大招風啊!”
曾呂利不禁拍額吐舌,堺港竟有這種人!現在,堺港人自詡為日本的眼睛與窗戶。不過,他們當然還沒自大到認為這世上不再需要武力和權力。這可以說是從信長時代以來,堺港人的另一次嚴格反省與進步。他們領悟到,堺港要獨立,不貪利,協調武力和權力,以圖長存。
堺港人基於此念,支持秀吉,在某種程度上左右秀吉。可是宗安的做法卻截然不同,他已承受不了秀吉的壓力,淪為可悲的奴隸,只想巴結天下人,以出人頭地,否則怎會設計讓阿吟在丈夫死前離去?
“新左,這有何大驚小怪的?”
“你怎知居士和蕉庵先生想把阿吟送到關白大人身邊?”
“難道是無中生有了?”
“是!據在下知,絕無此事!何況,居士和蕉庵先生亦不會那般卑劣。”
“新左,此言差矣。”
“你是聽大人親口說的嗎?這是關鍵。若真如你所說,關白大人豈不成了好逞威風之人?可能利休居士勸他找女人,不過是說笑,以此來表現自己性情平和罷了。”
船已經拉起帆,開始逆流而上。
可是,曾呂利一旦開口,就會忘情,情緒也激憤起來,當然不會意識到船的開動和隨之而來的晚風。他慨然道:“請恕我直言,你如此行事,實令人不齒!”
“新左?”
“哼!若讓阿吟與夫離散,關白大人不會歡喜,居士、蕉庵也都必動怒。你和他們的器量,怎可同日而語!”
“你怎如此說話?”
“忠言逆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