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雙雄罷兵 十一 石川出奔(第2/5頁)

“好!不過,杉浦,如戰事爆發,你們認為誰會取勝?不必顧慮,說說看。”

“這是想也不必想的事!迄今為止,三河從來沒有敗過!”

“哦。為了讓我們這些好心人不受傷害,密切關注邊境,不可大意。”

“遵命!”時勝昂然道。

數正看到他這個樣子,心想:已開始監視我了!

大家都對多與秀吉往來的數正懷有深深的疑惑和反感,而且認定,每戰必贏,不曾想過戰敗時淒慘的忍辱偷生。如此看來,自己身在險境,甚是危險啊!

晚上,數正若無其事地送走時勝。接下來的兩三日,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騎馬巡城。但無論他走到哪裏,總是有人跟在後面。家康應該不會下這種命令,一定是哪個重臣命令身邊的武士監視,煽動對他的反感。

十日,數正還是沒把自己的決心公開告訴家裏人。十一日上午,他在城內走動一番後,回到房裏,對長男康長道:“帶半三郎和你母親來我房裏。”康長帶他們進來後,數正沉著冷靜地注視著三人。“此事我不征求你們的意見,只是下令!”說著,他聲音低下來,“我已對濱松的主公甚是失望,計劃離開他,明後日就離開岡崎,去投秀吉。你們心裏都要作些準備。”

數正突然說出這等話來,夫人和孩子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您說什麽?”夫人看著長男,疑惑地問。

“我明後日便要離開這裏,去追隨秀吉。”

母子三人呆呆地對視了一番。從夫人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的疑惑在逐漸加深,然後竟呵呵大笑起來。“真奇怪!哦,康長,你父親怎會對主公失望?”

“父親!”康長似終於明白過來,“那麽,您得到主公允許了嗎?”

“允許?”

“是假裝投靠,趁秀吉不備,取下他的首級?”

屋裏逐漸暗了下來,房間裏充滿陰森的寒氣。數正聽了此話,表情苦澀地沉默著,控制住激動的情緒。他先前的想法的確和康長是一樣韻,想故意制造出受迫的假象,去投靠秀吉,讓他看看三河武士的氣概,可是,這種想法現已淡了。

這種方式解決不了問題,怎能使信長公平息戰亂的志向成為泡影?給天下以太平,既是家康的志向,也應是秀吉的目標。可是,若在這大志之上,加上“野心”和“私念”以及周圍之人的單純無謀,稍有不慎,天下便會立刻陷入大亂。故,他離開德川,投了秀吉,以使信長、秀吉與家康之任如自然中的花朵一般,傳承下去。可是,康長懂這些嗎?他畢竟是在效忠家康的環境中長大的三河武士。

“康長,”數正又道,“你們能不能相信我,毫無二話地跟著我走?”

“就是對妾身,也不便詳加說明?”夫人道。

“你們自會清楚!”

康長突然臉色一變,轉向母親:“母親,怎麽辦?看來,父親並未征得主公的同意啊!”

夫人目光如劍,瞪著丈夫,沒有馬上回答。

“父親,難道您不知?”康長道,“未得到主公的允許,任何人不可帶著家人離開此城。城中謠傳您私通秀吉,因此,連我出入都有人跟蹤。”

“康長,你害怕了?”

“父親不怕?能成功則罷,若中途被捕,定會受到難以忍受的羞辱。所以,為了讓別人理解,定要有主公的書面命令才可。”

數正輕輕點點頭。“我沒有那個,也不應有。”

“父親說什麽?”

“我沒有。”

“那麽,父親終究是沒有得到主公的允許了!”

數正抱歉地笑了。“帶著那種書函,若在秀吉面前暴露,那又當如何?不都是一樣嗎?出了三河以後,還是會在什麽地方被秀吉斬殺!”

康長屏住呼吸,轉頭看了看母親。只有半三郎好似在期待著什麽輕松的事,他兩眼閃閃發亮,看看父親,又看看兄長。數正夫人則低頭不語。

“我再說一遍,我,石川伯耆守數正,對濱松城的主公厭棄至極,故,要離開此城,追隨秀吉。能不能二話不說就跟我走?回話!”

“如我說不同意,父親會怎樣?”

“殺!”數正的聲音像嚴冬一樣冷酷無情,“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如此重大的事,焉能活命?”

“那麽,父親並不是因為策略的需要,而是要死心塌地追隨秀吉了?”

“又!”

“母親,您說怎麽辦?怎不說話?您應拿出主意才是啊!”

夫人的雙手悄悄滑到榻榻米上。“請帶妾身走。”

“同意了?”

“是的,我想您不會行惡。只是,若途中遇到阻攔,請當場把我殺了,我不願遭受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