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天下布武 十一 後院亂起(第4/8頁)

“不不。”彌四郎趕緊搖手,“沒有事。只是主公的話過於殘忍。”

“父親殘忍?對誰殘忍?是你?”

“不,想必有人造謠中傷。請您不必介意。”

“彌四郎!”

“在。”

“你真啰嗦!既已開口,又為何吞吞吐吐?父親究竟說了什麽?什麽人在造謠中傷?”

“那小人就不知了……不,小人不能說。若是說出,會招致家臣的怨恨。”

“我更不明了。父親難道對信康不滿?”

“小人很為難……那麽,就大膽說出來吧。但請少主千萬不要泄漏。”

“好,你快說。”

“主公很不高興,說三郎居然在他出生入死之際,迷戀女色。”

“我迷戀女色……”信康悄悄地看了看身邊的菖蒲,“是指菖蒲嗎?”

“是。要是沒有其他事,那小人就……”

“菖蒲的事,你不是告訴我,已經通知過父親,並得到了他的允許嗎?”

“是。我讓您不要泄漏,正是此意。雖然已得到主公的許可……但因為少主身邊有人造謠中傷,我不得不……感到難過。”

“哦。果真如此,我會查清楚的,你不必擔心。”

“您要重視此事。主公非常不高興,說如果沉溺於女色,忘記武備,早晚會敗給勝賴。”

“哼,我會敗給勝賴……”信康頓時滿面通紅。血氣方剛的他對勝賴恨之入骨。說他不如勝賴,是難以忍受的莫大侮辱。“父親真這麽說?”

“對不起,這大概並非主公的本意。”彌四郎故作深沉地眨了眨眼,“小人覺得……大概是有人在背後中傷少主,便匆匆趕了回來。”

信康猛地站了起來。為了平息胸中的怒氣,他粗暴地扯開朝著走廊的隔扇。冰冷的寒風撲了進來。菖蒲戰戰兢兢地看著彌四郎,似乎在求助;但彌四郎沉默不語,仍然裝出悲傷的樣子。

凝視了一會兒房外的松樹,信康開始在室內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彌四郎,叫親吉來。”

“這……您叫平巖來做什麽?”

“親吉這個混蛋,事無巨細都要幹涉我。肯定是他向父親造謠。”

“少主,您要慎重呀。”

“你是說非親吉所為?”

“不,即使是平巖所為,如果您在彌四郎面前訓斥他,在下很尷尬。”

“但是,那種話太殘酷無情……”信康突然擦起眼淚來,“我希望自己不比父親差,希望不辱沒父親的名聲,並為此奮鬥不已,片刻也不敢忘記,沒想到……”

“在下明白了!但是,少主,您要忍耐。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彌四郎!”信康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在彌四郎面前坐下,握住他的手哭泣起來,“我信康真可憐……”

“請您忍耐。”

“我一直以為父親……以為只有父親……看重我。”

“這都是因為小人中傷。那些小人為少主的親生母親和主公不和而竊喜,甚至還想疏遠、排斥您。少主,您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

“知道了。我可以信任的人,如今只有你……彌四郎,你忠心耿耿。這個給你。”信康從懷中取出防身用的短刀,交給彌四郎。

彌四郎立刻伏倒在地接過。“少主!”

“什麽事?”

“千萬不要魯莽。無論什麽事,都一定要和在下商量以後再行動。”

“我不會忘記你的忠義。”

“那麽,在下這就去見築山夫人。”

築山夫人正坐在床幾上喝著減敬遞過來的茶。她頭腦發熱,身體也感十分倦怠。

“人在自然與命運面前是如此蒼白無力。”減敬背對著築山,坐在暖爐前,仿佛在自言自語,“針灸自不消說,就是按摩和湯藥,都不過是在加速病發。所以,倘若日常起居不合自然之理,無論怎樣治療,都只能起暫緩的作用,而不能斬斷病根。”築山半躺在被褥中,慢慢喝著熱茶。“那麽,我如何才能除掉病根?”

“夫人的身體其實很好,至少比同齡人要長壽四五年。”

“但我不是這裏疼痛,就是那裏不適。”

“那都是日常起居不符自然之理之故。病根正在於此。話說,女人三十三才開始見老,但主要是說那些生養過許多孩子,並為撫養孩子而日夜辛勞的下等女人,並不適用於夫人。”

“我有這麽年輕嗎?”

“如果夫人在大人身邊,按照自然之理行男女之事,可能會更年輕,更健康。”

“減敬,不要說無用之話。你不是不知,濱松的大人已把我忘記了。”

“所以小人才這麽說。如果您說……小人的針灸不靈驗,那小人將無顏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