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嶺南之軍

兩國相爭,不斬來使,張知節平安無事地走了,李璘卻多了幾分心事,他明白李慶安信中的意思,就是給他下最後通牒,命他撤出江南,按理,這就是他一直所想的事情,只是從前被荊襄所隔,他無法順利西撤,一直令他無比沮喪。

可不知為什麽,現在荊襄已經被劍南軍拿下了,他隨時可以西撤,但李璘信中卻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他不那麽甘心撤離江南了,或許是因為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對江南便又多了一分留戀,反正可以隨時西撤,為什麽他不試一試留下來呢?

正是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態,讓李璘心中充滿了矛盾和苦惱,他背著手在大帳內來回踱步,帳中人有的勸他撤離,有的勸他留下。

副帥李成式和幕僚李白勸他撤離,‘如今之計,應保留實力為上,以安西軍的實力,又有李慶安親征江南,絕非我們所能敵,不如將大軍西撤到荊襄,取代從前李瑁的勢力,對我們非但沒有損失,而且能保存實力。’

而另外三個謀士卻異口同聲勸李璘留下,‘北軍不悉水戰,又現造戰船,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是無法渡江,就算造出戰船,又豈能和江南水軍相比,哥舒翰就是最好的證明,那麽勇猛的大將在水中卻被艄公所殺,再說西撤後未必能呆在荊襄,說不定是去守南詔,況且河北安祿山未平,一旦安祿山反攻,李慶安只能撤軍北上,最後必然劃江而治,現在就放棄江南,未為過早,而且,如果李慶安能南渡進攻,他又何必遣使來威脅,這就說明他也束手無策了。’

兩派人爭論不休,使李璘心中厭煩之極,“夠了!都給我出去。”

他將所有都趕出了大帳,一屁股坐在軟榻上,目光怔怔地望著眼前的江南地圖,他怎麽舍得放棄物寶天華的江南呢?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帳簾一掀,他的兒子李易快步走了進來,江南大軍中恐怕只有他這個兒子不用稟報便可直接進帳了,李璘對兒子十分寵信,對他千依百順,而且把部分軍權也交給了他,不過今天他卻有點惱火兒子對江北來使無禮。

“那麽急匆匆的,什麽事?”

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李易卻摸透了父親的心,他跪下道:“孩兒剛才太沖動,請父王責罰。”

他不說自己無禮,而說自己沖動,沖動是因為年輕,有朝氣,這些都可以原諒,尤其是父親對兒子,哪有父親罵兒子沖動的。

李易這一跪,李璘心中的一絲不滿便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點點頭道:“你沖動我不怪你,不過下次你要記住了,不要再魯莽,今天要不是為父喊住你,你就讓為父和張相國結下血海深仇了,你知道嗎?那使者是張相國之子。”

“孩兒已經知道了,所以孩兒很後悔,向父王請罪。”

“算了,吸取教訓就是了。”

李璘見門口還有一個人,似乎要進來,便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按照李易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為這種事低頭,莫說是張筠的兒子,就算是太子,他也一樣不放在眼裏,但如果他低頭了,那只能說明他有求於父親。

“父王,孩兒剛剛得到一個消息,嶺南五府經略使何廣平率三萬軍北上了。”

“什麽!”

李璘吃了一驚,何廣平一直是效忠於北唐,他這時候北上,當然不是來幫自己,而是協助李慶安圍剿自己,他急忙問道:“嶺南軍到哪裏了?”

李易回頭一招手,門口的報信兵便走了進來,跪下道:“回稟王爺,嶺南軍已經到了洪州豫章,正向東開來。”

嶺南軍沒有走海路,這倒有點奇怪,不過李璘已經顧不上這個奇怪之處了,他心急火燎地走到地圖前,將地圖攤開,豫章也就是今天的南昌,嶺南軍北上,向東再行軍半個月,便可抵達杭州、湖州,那可是江南的富庶之地,而且兵力極為空虛,如果真讓他們占領杭州,那江南軍可就腹背受敵了。

這個突來的情報讓李璘有些茫然失措了,但李易的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個何廣平來得太及時了,正好可以用來給他提升軍隊的鬥志和士氣,而且李易非常動心,嶺南軍當然不能和安西軍相提並論,他還從來沒有機會指揮過一場大戰,送上門來的美味佳肴,他怎麽能放過。

“父王不用擔心,李慶安沒有戰船,一時渡不了大江,讓孩兒率軍去迎戰嶺南軍,他們只有三萬人,不足為慮,孩兒有把握一戰擊潰他們,這樣,我們的軍隊將士氣大振,父王,這是我們凝聚軍心的良機啊!”

李璘也有點被兒子說動了,如果是安西軍,他是萬萬不敢去迎戰,可現在是嶺南軍,那又另當別論了,他也想兒子去領兵作戰,鍛煉一下帥才,唯一擔心的就是兒子太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