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千牛金吾

懷遠坊,這裏是千牛衛重兵駐紮之地,千牛衛在長安縣部署有兩萬重兵,每個坊都有少量的士兵駐防,但在西市附近卻駐紮有重兵,主要是為了保護西市的安全,長安不僅是大唐的政治中心,同時也是除了揚州以外的另一個經濟中心,在具體的市場中,便是西市和東市兩大市場為主導,其中以西市最為重要,東市以賣奢侈品為主,而西市則是大宗民生商品的集散地,米、油、茶、布等等,每天大量的商品從這裏進出,有力地支撐起了長安乃至關中的穩定,因此保護西市,便成了千牛衛的重中之重。

西市和周圍的幾個坊,懷遠、延壽、光德、延康、太平等坊都駐紮了大量的千牛衛士兵,另外太平坊因是趙王妃臨時居住的獨孤府所在,李慶安唯一的兒子也住在這裏,因此,一個小小的太平坊內便有駐兵近五千人,獨孤府周圍幾乎都被軍營包圍,另外懷遠坊因是安西軍在中原的軍紀監察署和情報總署所在地,這裏也駐紮了三千余軍隊,這也是李慶安把楊玉環安置在懷遠坊的原因,這裏有重兵護衛,即使被有心人找到了她,也難出坊門。

天色昏黑時,天空細細密密的小雪終於停了,大街上的行人也開始多了起來,懷遠坊因緊鄰西市而暫住的人口格外多,很多商人都在這裏租了房子充作倉庫,雇傭了不少夥計,跑生計的腳夫也滿街都是,當小雪初停,大街上到處可見商人和運貨的夥計和腳夫。

慈航院依然安安靜靜,整整一天,沒有半點動靜,沒有人進去也沒有人出來,在慈航遠斜對面約百步外的一家小酒肆裏,十幾名商人正聚在一起喝酒吃晚飯,在二樓的一間小單間裏,幾名酒客已經呆了一天,由於給的錢頗多,酒店掌櫃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對他們不聞不問。

兩名男子坐在窗前,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慈航院周圍的情況,從早上到現在,他們已經關注了一天,在他們面前的紙上,已經寫滿了各種各樣的情報。

“快看!又來了。”一人低聲道。

兩人一起向西望去,盡管相隔很遠,但還是可以看見在慈航院的西面,行來了一輛馬車,車門車窗都被黑幕布遮得嚴嚴實實,這輛馬車和別的馬車大致上並無區別,只是它的燈籠很特殊,是一個山錐形的燈籠,掛在馬車車轅的右首,正是這個山錐形的燈籠使它顯得顯得與眾不同,也使這兩名男子一眼便認了出來,這輛馬車已經是第六次出現在慈航院門口了。

無疑,這輛馬車肯定就是安祿山所派,但這一次,馬車並沒有繞坊一圈再出去,而是直接穿過慈航院西面的一條小街,繞到慈航院的對面去了。

“估計是快要動手了,快回去報告吧!”

“你去報告,我在這裏繼續看著。”

一名男子將所抄寫的情報疊成一團,離開小房間,匆匆地下到一樓,一樓,掌櫃在低頭算帳,十幾名酒客喝酒正酣,幾名男子按住一人,向他口中灌酒,笑聲、敬酒聲亂作一團。

這男子順著墻邊,低頭疾走,很快便出了門,解開門口柱子上栓的一匹馬,翻身上馬便策馬而去,這時,那掌櫃卻慢慢擡起頭,望著此人策馬遠去,掌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又擡頭看了看上面,一招手,叫來了一名夥計,給他低語幾名,夥計點點頭,便快速地離開了酒肆。

……

事實上,兩個在酒肆中監視的男子還是犯了錯誤,如果他們來到這所院子裏,他們便知道自己犯下的錯有多大,在這所院子裏停著六輛一模一樣的馬車,一樣的黑幕遮蔽,一樣的在車轅右首掛了一盞山錐形的燈籠,只是燈籠已經滅了,六輛靜靜地停在那裏,就仿佛六條訓練有素的狼狗。

這所院子是一座大宅的後院,大宅主人是一名開元年間來長安定居的胡人,有人給了這名胡人一錠十兩重的黃金,只租三天,胡人立刻帶著妻小搬走了。

這所大宅無疑有著最優越的位置,直線距離慈航院六十步,但小巷中彎彎繞繞,卻又多出幾百步的路程,但對於武藝高強之人,他們可以飛檐走壁,在墻上奔行,其實還是六十步。

不僅如此,大宅緊靠坊墻,高聳的坊墻就是後院的後墻,如果在墻上挖一個洞,便可以直接出了懷遠坊,事實上,洞已經挖好了,墻上已經挖了一個一丈高兩丈寬的大洞,和坊外的大街尚隔著一層薄薄的墻皮,用鐵鎬一敲,墻皮便會轟然坍塌。

此時,天色已經黑盡了,轟隆隆關閉坊門的鼓聲響徹了長安城上空,所有的人都在大街上急匆匆趕路,要趕在坊門關閉之前回到自己的坊中,大宅裏冷冷清清,就仿佛空關一樣的死寂,被安祿山挑選出來的人都是範陽軍的最精銳,他們有著鐵打的紀律,盡管安祿山知道在安西軍眼皮子底下搶人,風險太大,但對天下第一女人的渴望卻使他不顧一切地鋌而走險,他知道,如果今天不把楊貴妃弄到手,那麽他永遠也不會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