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胡人祿山

街頭圍觀百姓又是一陣紛亂,數十侍從護衛著一輛馬車疾奔而至,遠遠有人高呼:“孽障!你要逼死我嗎?”

羽林軍見此馬車到來,紛紛讓到一邊,羽林軍大將陳忠玉也不阻攔,撥馬到一旁去。

馬車嘎然停住,兩名侍從從馬車裏扶下一名體格肥壯的中年男子,他氣急敗壞地沖到安慶緒面前,左右就是兩記耳光,“孽障,你給我跪下!”

不用說,這位肥壯的男人便是範陽節度使安祿山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朝中述職,今天他在朝中議事,忽然接到嚴莊的消息,次子安慶緒竟帶兵去沖擊安西進奏院,安祿山嚇出一身冷汗,急趕來制止,但他還是晚了一步,兒子和手下騎兵已被羽林軍控制住了。

安祿山滿頭大汗,現在他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大事化小,他令兒子跪下後,又慌忙來到安西軍面前,團團拱手施禮道:“各位將軍,我兒年少魯莽,今日是無心之舉,給各位造成麻煩,我願盡出家產重建進奏院,傷者我也與重金撫恤,請各位將軍多多寬容。”

安祿山心中非常清楚,要想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關鍵就在於安西軍,只要安西軍肯包容,那麽皇上那邊也會給個台階,否則安西軍在小勃律剛大勝,進京便受辱,皇上也無法給天下交代。

安西軍眾人一起向李慶安望去,李慶安卻面無表情,一言不發,仿佛什麽也沒有聽見,眾人見李慶安不表態,也都閉緊了嘴唇,就連荔非元禮在這關鍵時候,也不再多嘴。

安祿山見安西軍皆沉默不語,知道自己不拿出點姿態肯定是不行了,他忽然轉身一腳將安慶緒踢倒,怒喝道:“來人!給我摁住打,打死為止。”

安慶緒嚇得面如土色,連連磕頭求饒,“爹爹,孩兒知錯了,饒了我吧!”

早沖上四五名家將,將安慶緒拿翻,掄棒便打,他們心裏有數,一時大棒翻飛,密如雨點,安慶緒皮開肉綻,血水浸透了衣甲,嘶聲哭嚎求饒,打在安慶緒身上,卻疼在安祿山心中,已經打了八十棍了,可安西軍依然不肯松口,他心中不由大恨,這幫狗賊,難道真要任自己的兒子被打死不成?

已經九十棍了,安西軍紛紛向李慶安望去,應該差不多了,不料李慶安依然面沉如水,絲毫沒有松口的跡象,連李嗣業也暗暗佩服李慶安能沉得住氣了,一百零三棍,安慶緒忽然‘嗷!’一聲大叫,雙腿被活生生打斷,人暈死過去。

“安大帥,這其實只是一場誤會,何必大動幹戈?”李慶安終於開口了。

……

“我的兒,你不要緊吧!”安祿山心痛之極,伏上前去察看棒傷,一名行刑手低聲道:“大帥,最後幾棒,雙腿骨斷。”

“啊!”安祿山驚叫一聲,一股怒火從他心中沛然升騰,自己是範陽節度使、驃騎大將軍,這群安西劣將居然不給自己面子,讓自己兒子的雙腿被活生生打斷,眼看他要發作,就在這時,幕僚嚴莊連忙上前道:“大帥,得讓羽林軍驗一下傷才行。”

一句話提醒了安祿山,他連忙請羽林軍來驗傷,又擠出一副笑臉,對安西軍誠懇地說道:“大家都是大唐將士,哪裏會有什麽切齒仇恨,只是因為前年馬球大賽中我們兩軍不和,所以我兒脾氣大了一點,請各位多多包涵,我會每人送三百貫,以作賠禮,受傷之人我會加倍補償。”

“安大帥,不知你準備對傷者補償多少?”一直安分守紀的荔非元禮終於忍不住多嘴了。

“這個……我會每人補償一千貫。”

荔非元禮咧開大嘴笑了,本來讓他扮演傷者,他是十二萬分不情願,屁股上要被白白戳一箭,可誰叫他惹出禍事來,他只得認了,不料這一箭居然價值一千貫,怎麽不令他心花怒放,就恨不得自己身上再被戳幾箭才好,扮成重傷,豈不是賺得更多?

荔非元禮歡喜的笑容忽然令安祿山警惕起來,這哪裏是受傷痛苦的樣子,難道他們……

這時,遠處傳來了激烈的馬蹄聲。

“聖旨到!”

幾名宦官騎馬飛奔而至,沖至近前朗聲道:“傳陛下口諭,宣安西軍將士入含元殿覲見。”

……

李隆基剛剛得到京兆尹蕭炅的稟報,安祿山之子安慶緒率軍沖擊安西進奏院,原因不詳,盡管下面的人不知道矛盾起源在哪裏,但李隆基卻很清楚,天寶四年初的馬球大賽上,範陽和安西兩軍曾在賽場上發生了嚴重的鬥毆,從此兩軍不和,這次又逢馬球大賽,十有八九又是兩軍開始算老帳了。

如果這件事是在半年前發生,或許李隆基不會太放在心上,遣人去兩邊安撫了事,但這一次則不同,安西軍剛剛拿到小勃律的輝煌勝利,朝野慶賀,還沒有來得及封賞便發生了安西進奏院被沖擊一事,進奏院居然還被燒了,這件事若不嚴辦,傳出去會寒了天下人的心,尤其安西軍,搞不好就要鬧兵變,上次邊令誠還說高仙芝被貶,差點就引發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