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關河令第十一章 帝淚(第2/6頁)

太後始終堅持,群臣無奈之下,終於對太後妥協,宋臣改了兗冕的幾處地方。讓那兗冕看似兗冕,其實不是兗冕,於是趙禎就請太後穿著那重新設計的兗冕參拜太廟。

說不清到底是誰自欺欺人,是太後、天子還是一幫宋臣?太後穿似是而非的兗冕去太廟,這好似是一場鬧劇,曲終人散,卻還沒有落幕。

太後這之後,就一直穿著那兗冕,死都沒有再脫下。誰都看出來,太後很喜歡那兗冕。

太後臨死前,扯著兗冕,是不是示意這衣服莫要脫下來,要一直穿到永定陵陪真宗去?

很多人都是這麽想,但沒有誰敢說。

雪花飄落,一瓣瓣上寫滿了落寞。

趙禎那一刻,神色比雪還要冷,他在看著一人。那人神色也冷,更多的是沉靜,那人並沒有望著趙禎,只是垂頭不語,那人就是兩府第一人呂夷簡!

呂夷簡沒有上前,參政薛奎跪行上前道:“啟稟聖上,太後仙逝前以手除服,用意明了,太後肯定是不想穿兗冕去見先帝。想先帝曾請太後照顧天子,讓太後在天子成人後,還政於天子,太後若穿兗冕見到了先帝,如何回答先帝的質疑呢?”

趙禎舒了口氣,喃喃道:“原來如此。”扭頭望向不遠處老邁的李迪,趙禎問,“恩師,太後臨崩前,一直在與你交談,想必你最明白太後的用心了。依你來看,太後是何心意呢?”

李迪渾身顫抖,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憂傷之意,見趙禎目光咄咄,低聲道:“老臣老了……也糊塗了。想薛參政所言……有他的道理吧。”

趙禎心中有些不滿,轉望呂夷簡道:“呂相,你意下如何呢?”

呂夷簡又沉吟了片刻,說道:“李大人說得不錯,薛參政說的是有他的道理。”

群臣有的不解,有的已明白了,呂夷簡、李迪二人看似附和薛奎,話語間卻是含糊其辭,只說薛奎有他的道理,可薛奎的道理對不對,他們是否建議天子采納,呂、李二人均不說。

這兩個老油條,當然還在等天子的意思。

天子至孝,到底怎麽來決定,誰也不知!

趙禎已道:“既然三位卿家意見一致,決定除去太後的兗冕,還太後本來的服飾,朕也覺得妥當。眾愛卿,你們可還有異議?”

群臣微怔,隨即參差不齊道:“聖上英明。”

趙禎目光從群臣身上掠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呂夷簡,說道:“太後仙逝,朕這幾日暫不理朝。都退下吧。”

說罷,趙禎拂袖回宮,群臣跪送,私下議論,三三兩兩的散了。

趙禎回到宮中,見狄青還立在那裏,像根本沒有移動的樣子。陡然間心中激蕩,走過去,一把抓住了狄青手臂,哽咽道:“狄青,太後她……去了。”宮中滿是人手,可他眼中只有個狄青。

宮人見狀,都是大吃一驚,不解趙禎如斯傷心下,不找宮人、不找親人、不找皇後,為何只找狄青流露心事。

狄青也有些吃驚,手足無措,半晌才道:“聖上,逝者已逝,你……節哀。”

趙禎哭泣了許久,好像察覺到失態,緩緩松開了雙手,坐下來,低聲道:“狄青,當初朕見你在楊羽裳面前,傷心欲絕,還不理解。可朕此刻才體會到,失去至親至愛的那種悲痛。太後去了,朕再無法盡孝,一想到這裏……”他哽咽難言,用衣袖擦擦眼睛,喃喃又道:“朕……要好好地辦理太後的身後之事……”

“聖上,眼下並不急於給太後辦理身後事的。”

趙禎勃然大怒,喝道:“你……八王爺,你說什麽?”他本以為方才那句話是狄青所言,忍不住的憤怒,可扭頭望去,才發現說話的竟是趙元儼。

八王爺跪行上前,顫聲道:“聖上,臣冒死有一事相求。”

趙禎雙眉豎起,寒聲道:“你要求什麽?你可知道,就憑你方才說的那句話,朕就可以賜死你嗎!”

狄青也有些奇怪,不解八王爺為何在這時候,說這些不合時宜的話。

八王爺聲音反倒變得低沉,再沒有了畏懼,“有些話,臣寧死也要說。臣一片忠心,不想聖上此刻擔負不孝的罪名。”

趙禎臉色已變,陰沉道:“皇叔,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八王爺挺起了胸膛,一字字道:“臣當然知道。臣要說的是,劉太後並非聖上的生母!而聖上的生母,另有其人!”

趙禎倏然站起,臉色又變,失聲道:“你說什麽?你胡說什麽!”

狄青一旁聽到,心中微驚,也記起了李順容所言,一時間心神不定。八王爺所言不假,可八王爺怎麽知道這件事?這件事應不應該說出來?八王爺為何要說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