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霓裳曲第十九章 運數(第6/8頁)

錢公子見狀傻了眼,王珪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問道:“鞏縣縣令何在?”

那禿頂衙役忙回道:“大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追究了。”

王珪道:“我倒是不想追究,但若不追究,王法何在?”

錢公子本有退縮之意,見王珪抓個蛤蟆竟要捏出尿來,鬥膽喝道:“禁軍又如何?難道禁軍就沒有錯處?我爹在太後面前都能說得上話,區區一個禁軍算得了什麽?”

趙禎向狄青低聲道:“這人是何來頭?”

狄青終於回過神來,也搞不懂錢公子的來頭,暫時放下疑惑,索性喝道:“你爹是誰?這裏有你爹嗎?”

眾侍衛轟然而笑,錢公子大怒道:“小子,有種就站出來!”

狄青譏笑道:“我可沒你這樣的種。”他有皇帝撐腰,暗想這小子的老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用怕。

錢公子大怒,嗆啷一聲拔出長劍,就向狄青刺來。王珪見狀,伸手就抓住錢公子的手腕,隨即用力一拗,倒剪了他的手臂。錢公子雖會耍個兩下子拳腳,可哪裏是王珪的對手?他頭一歪,見到路的盡頭處又有三騎向此行來,不由大喜高聲呼道:“爹爹救我!”

三騎上之人,一人面白無須,一人面白長須,另外一人臉色黝黑。面白長須那人聽到錢公子叫喊,慌忙催馬過來,急問道:“發生何事?”

錢公子叫道:“爹,這幫不知哪裏來的盜匪,竟然挾持我,你定要為我……”話未說完,啪的一聲大響,錢公子滿眼金星,卻是被父親重重打了個耳光。

錢公子糊塗間,見父親已跪倒在一公子面前,顫聲道:“臣接駕來遲,請聖上恕罪。”

眾衙役正疑惑時,見鞏縣附近跺下腳,地面都要震三顫的錢大人,竟然對那公子稱呼聖上,不由大驚,紛紛跪倒。禿頭衙役更是渾身顫抖,話都說不出來。錢公子的一張嘴都可以塞進個拳頭進去,眼前一陣發黑,做夢也想不到,他得罪的竟然是皇帝!

趙禎笑道:“原來是孝義宮使呀,我聽令郎之言,一直在琢磨,他爹到底是誰,讓他這般囂張呢?”

長須那人額頭冒汗,五體伏地,連聲請罪道:“臣該死,臣管教不嚴,理當受罰,請聖上嚴懲!”

原來長須那人叫做錢惟濟,本是鞏縣孝義宮的宮使,也就是個祠祿官,沒什麽實權。錢惟濟本人沒什麽可說,但他哥哥錢惟演曾任樞密使,錢惟濟跟著水漲船高,也有了些權勢。錢惟演這人極擅鉆營,當初和劉太後之兄劉美攀親,一路坐到樞密使之位,後來朝臣極力反對,說是外戚不掌兵權,劉太後無奈,這才解了錢惟演的兵權。

趙禎本厭惡劉太後的親戚,可想到還要用此人做事,和聲道:“都起來吧。”

眾人起身,錢惟濟早將兒子拎到趙禎面前,又是一腳重重地踢過去,流淚道:“請聖上重責犬子。老臣雖就這一個兒子,可是……他既然得罪了聖上,老臣也不敢求情。”

趙禎嘆了口氣,說道:“錢宮使,以後莫要讓令公子再惹是生非了,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他暗想,入永定陵,還需要這個錢惟濟指點,饒了他兒子,也能讓此人盡心做事。

錢惟濟有些難以置信,連忙叩頭道:“謝聖上。”錢公子也是喜出望外,連連叩頭。

趙禎對那面白無須之人道:“文應,宮中準備得如何了?”

原來和錢惟濟一道快馬趕來的兩人,正是閻文應和李用和。

趙禎雖是微服出巡,但祭拜先祖仍要按照規矩行事。大宋皇帝每次祭陵,均要在孝義、永安、會聖選一行宮沐浴齋戒,然後才行祭拜之禮。

趙禎微服至鞏縣,早就讓閻文應到孝義宮找宮使先行準備,且反復叮嚀不讓這些人聲張擾民。錢惟濟聽得聖上蒞臨此地,哪敢怠慢,是以急急到此,不想兒子囂張無狀,竟沖撞了皇上。

閻文應道:“回聖上,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聖上前往。”

趙禎才待前行,武英已趕回來道:“聖上,一時間找不到邵雍邵先生。李簡還在尋找,臣先回轉稟告情況。”

狄青有些失神,暗想自己真的命運多磨,好不容易見到邵雍,卻不識真身。

錢惟濟聽到“邵雍”兩字,臉色微變。忙問,“聖上有何事?不知道臣可有效勞的地方?”

趙禎將方才的事情簡略說了,錢惟濟立即道:“還請聖上起駕孝義宮。臣會派人尋訪此人,一有消息,立即稟告聖上。”

趙禎無奈,點頭道:“好,那你派人去找,我們走吧。”他當先上馬,錢惟濟忙在前面領路,眾侍衛簇擁,眾人已向孝義宮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