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暗 戰(第3/6頁)

脫歡身旁的那文士樣的人皺眉喝道:“秋長風,你竟敢譏笑太師如村婦嗎?”那人能立在脫歡身側,看起來身份也是不低。

秋長風道:“在下不敢。在下只是說個事實罷了。事實上,天下奇人異事數之不盡,不知太師可聽說過柳莊居士袁珙之名?”

脫歡並不回答,身邊那文士卻立即道:“袁珙乃元末異僧別古崖的弟子,太師如何不知?”

葉雨荷一聽,忍不住心中惘然,只感覺往事如霧——蝶夢一度。她本是不知道別古崖的,但當初在常熟榮府時,卻聽葉歡提及這個人物。

別古崖、黃楚望、彭瑩玉分別是青幫、排教、捧火會的領袖,亦是當年啟動金龍訣改命的關鍵人物,不知道秋長風突然提及別古崖的徒弟袁珙,是何用意?

她想起昔日,精神一陣恍惚。又想,若非追蹤金龍訣,秋長風也不會中毒,這之後的事情可能完全兩樣。金龍訣雖還未出,但早就改變了秋長風和她葉雨荷的命運,雖說金龍訣可說是稀世之寶,但葉雨荷從未有過占有之心,只是想著若真有個選擇,她倒寧願從未去追過什麽金龍訣。

葉雨荷在恍惚之中,聽秋長風道:“強將手下無弱兵,這位先生果然見多識廣。”

如瑤明月聽了,暗想秋長風這人也是極為知機,這麽一說,明捧那文士,暗捧脫歡,就算脫歡再不耐,也會聽秋長風說下去了。可秋長風難道真的有什麽望氣之能?這個袁珙,我倒也是聽說過的。

果不其然,脫歡安坐不動,微眯眼睛道:“聽說袁珙此人能望氣斷人生死富貴,莫非……你也有這個方面的本事?”

秋長風笑笑:“在下倒沒有這本事的……”

眾人均是一怔,本來都以為秋長風突然從望氣之說發揮下去,提及袁珙,多半順說通過望氣辨出來脫歡,哪裏想到全然不是這麽回事。

脫歡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道:“你是在消遣本太師?”

秋長風立即道:“在下豈敢。在下只是聽太師說不信望氣一說,因此忍不住提及袁珙。傳說中,袁珙得別古崖真傳,授望氣相人術,百相百靈,端是不假。在下不才,雖不會什麽望氣之術,但還稍會相人……因此能夠看出哪個是太師。”

脫歡蠶眉微蹙,那文士多少有些不服,冷笑道:“不知閣下如何看出來的?”他自以為裝得極像,根本不知道哪裏露出了破綻。

秋長風目光一掃,落在方才那假裝脫歡的壯漢身上道:“這位壯士頗為豪邁,破綻倒也極多,他方才拍案一擊,極為威猛,但在下卻看到他手掌上虎口、指肚均有厚趼,是因為多用極重的兵刃留下的,想太師如今在瓦剌呼風喚雨,就算衣裝簡樸,倒也不用整日對人拔刀相向,手上焉會有如斯重趼。更何況太師身為瓦剌之尊,當然不用裂案樹威效莽夫之舉。有些人只怕不明白,真正有威勢之人從不屑使用這般低劣手法的。”

那威猛壯漢面紅耳赤,偏偏無法反駁。

脫歡緩緩點頭,帶有贊許之意。秋長風觀察入微,難得的是分析得頗合他的心意。那文士目露驚詫道:“那你如何看出我的問題?”他不信自己方才扮得沒有威勢。

秋長風輕咳兩聲道:“這個嘛,閣下氣度倜儻、舉止雍容,倒的確有大富大貴之氣。先前那壯士被識穿,閣下適時登場,頗能抓住機會,讓人忍不住產生錯覺,在下也幾乎以為閣下是太師的。不過……”頓了片刻,秋長風道:“在下在閣下出場之前,不巧看到閣下有個舉動……”

那文士忍不住道:“是什麽舉動?”

秋長風道:“在下雖不懂望氣之說,但卻知道人都有氣……也略懂一些氣的觀測之法。”見眾人茫然,秋長風突然望向朱高煦道:“漢王,記得當初我們在寧王府看戲時,漢王曾說過,人生有時候也像是演戲,名角只能演叫花子,不入流的戲子卻能高高在上演個宰相將軍……”

朱高煦見秋長風在不經意間,就能化解劍拔弩張的局面,心中暗道自己帶他前來,果然沒錯。聽秋長風突兀一問,多少有些訝然。他當然記得自己曾經說過這話,但並不知道秋長風的言下之意,只是點點頭道:“不錯。”

秋長風微微一笑,又道:“但戲終究是戲,一個人若要演完全不同行業之人,終究會有瑕疵。”轉望那文士道:“看閣下之氣度,在瓦剌國內,顯然是萬人之上、幾人之下了。”

那文士忍不住先看了眼脫歡,半晌才道:“你究竟想說什麽?”那文士是脫歡手下的第一謀士,很得脫歡的信任,因此在瓦剌的確地位不低。可他自負才智,和秋長風在言辭交鋒中,卻屢落下風,忍不住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