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追 捕

秋長風不見了。不但秋長風不見了,連葉雨荷都一同不見了。

消息是孟賢派人傳回來的。而孟賢此刻正焦頭爛額,雖算不上熱鍋上的螞蟻,可也相差無幾。

“不見”有幾個意思,而孟賢傳回的意思當然不是秋長風不想見他,而是秋長風竟奇異地消失了。

孟賢快馬追蹤,本來覺得捉拿秋長風一事已是十拿九穩,鄭和派他前去,一方面是信任,一方面是給他功勞。他孟賢得不到紀指揮的賞識,能有鄭大人的擡愛,當鞠躬盡瘁……

因此送走公主後,孟賢顧不得去想死而後已,立即尋著馬蹄印記追了下去。

陡然間發現地面上的雪亮如霜。孟賢微凜,擡頭望上去才發現天現曙色,原來天要亮了。

好長的一個夜。

孟賢顧不得多加感慨,只是不想讓秋長風見到今天升起的太陽。

小雪新晴,雲薄欲破。以孟賢不懂天文地理的眼神來判斷,也知道今天會是個晴天。晴天就會出太陽,太陽出來了薄雪就能融化了。

因此孟賢一定要在雪未融化之前找到秋長風,甚至殺了他。他恨秋長風,有太多的理由去恨,刻骨銘心地恨。

愛能刻骨,恨也一樣。有些人甚至可把恨當作是一種事業、把恨當作人生寄托,如果不恨,他就認為活得十分的空虛,孟賢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孟賢正恨得咬牙切齒的時候,就見到了前方的路上倒著兩匹馬。他精神一振,暗道鄭和果真神機妙算,那兩匹馬兒中了慢性麻藥,果然沒有奔出二十裏就倒在了地上。

可他隨即心頭一沉,一擺手,喝止住眾人騎馬上前。因為他眼神不差,看到倒地的只有兩匹馬,而秋長風和葉雨荷並不在那裏。

這是意料中的事情,秋長風、葉雨荷發現馬兒有異,肯定不會束手待斃,逃走是不二的選擇。因此,孟賢一定要查找秋長風的腳印,他不想人多添亂,也認為秋長風受了重傷,絕對逃不了很遠。

他在佩服自己想得周到時下馬,只帶著姚三思和另外兩個手下向那馬匹靠近。

姚三思在秋長風背叛逃走後一直保持沉默。這個愛問、愛推斷、多少有些天真的人少有這樣的沉默。

孟賢在追捕秋長風的時候,本有些猶豫要不要帶姚三思前來,可最終還是決定將姚三思帶在身邊。帶個蠢人在身邊,通常都能顯現出自己的聰明,在孟賢眼中,這是秋長風的一貫做法。他恨秋長風,但事事向秋長風看齊,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如秋長風一般,因此眼下更需要表現得大度一點。

孟賢走向兩匹馬兒的時候,心情還是愉快的,可那分愉快轉眼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

他清晰地看到那兩匹臥馬的旁邊,小雪如霜般鋪在了地上,可附近並沒有任何腳印。

孟賢一下有些懵了,終於有種出乎意料的惶惑。他立即喝令姚三思和那兩個護衛去搜。不到片刻工夫,孟賢得到了確切的答案,方圓數十丈,竟沒有任何人的腳印。

這是怎麽回事?孟賢一時間打破頭也想不明白。

姚三思望著那兩匹倒地的馬,突然道:“孟千戶,秋千戶……不見了,我感覺有兩種可能。”就算秋長風已被當作叛逆,他對秋長風還是帶著尊敬,因此稱呼一時間改不過來。

孟賢心煩意亂,決定不恥下問,立即道:“什麽可能?”

“一種可能是他們飛走了。”姚三思猶豫道,“我以前聽秋千戶說過,魯班曾造過一種木鳥,可帶人飛天,三天三夜不落。”

孟賢像看木鳥一樣地看著姚三思,只給了六個字的呵斥:“閉上你的鳥嘴!”

姚三思神色尷尬、欲言又止,再說不出第二個可能。

孟賢在氣急敗壞之下,忘記了自己剛才還在自詡的大度和謹慎,立即喝令所有追兵以麻倒的兩匹馬為中心,擴大搜索範圍,一發現有人的行蹤立即回來稟告。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這些人已搜了裏許的範圍,可消息回傳,無任何人的腳印。

孟賢大驚失色,幾乎真的以為秋長風、葉雨荷是乘坐木鳥離去的,不然只要在地上行走,怎麽可能不留下一點痕跡?

但乘木鳥飛走一說更是荒誕無稽!

在這之前,孟賢自知有了問題,就派人快馬回去稟告鄭和這裏發生的異常。等搜尋後,半分線索也查不到。雖是天寒,可孟賢大汗淋漓,神色如喪考妣。他原地兜著圈子,望著那兩匹昏死過去的馬兒,幾乎恨不得嚴刑拷打那馬兒,逼問出秋長風、葉雨荷究竟去了哪裏。

望見孟賢如此急切,姚三思終於又鼓起了勇氣道:“孟千戶,還有一種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