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過橋詩

水石潺湲,風竹相吞,爐煙方裊,草木自馨。人間清曠之樂,不過如此。嗟呼!洶湧於名利之域而不知退者,豈易得此哉。

上面這段話是米芾寫的《西園雅集圖序》,《西園雅集圖》則是李公麟的畫作,不過這時的李公麟才十五歲,白描的畫作還沒有完全成熟,米芾更是才十三歲,現在還在襄陽老家呆著呢,所以他們合作的《西園雅集圖》,應該是多年後舉行的西園雅集,只是由於趙顏的介入,不知道他們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參加西園雅集?

雖然時間不同,但是趙顏看到的西園雅集和李公麟、米芾筆下的西園雅集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見在小溪的對面,一群身穿襕衫的士子們三五成群,或寫詩、或作畫、或題石、或撥阮、或看書、或說經,看起來風雅之極,極盡宴遊之樂。

相比之下,竹林那邊的貴族子弟們卻顯得有些粗俗了,剛才趙顏僅僅轉了一圈,就發現很多貴族子弟要麽是在賭錢,要麽是和不請自來的青樓女子調笑,更有甚者,還有一些人靠近女子聚會的竹林,然後偷偷打量竹林中的少女,形狀猥瑣之極,趙顏對這些人也十分鄙視,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連這個膽子都沒有還做什麽紈絝?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以前他和曹嵩、呼延平也是偷窺大軍中的一員。

“三哥兒你看,那些讀書人參加個聚會還酸的要命,搞一些詩畫之類的裝逼,實在無聊之極,我看咱們還是別去了!”曹嵩最後一次勸說道。

當初西園雅集剛開始召開時,貴族與士子並不像現在這麽經緯分明,只是貴族子弟喜歡玩鬧,看不慣讀書人的那一套,而讀書人也看不起這些整天走狗鬥雞的貴族子弟,甚至還發生了數次沖突,於是後來舉行的西園雅集就被分為成兩個區域,士子與貴族子弟互不幹擾。

“都到這裏了,哪裏還有回去的道理,你們若是不願意去,那就呆在這裏好了!”趙顏說著,擡腿就要上橋到對面道。

不過還沒等他走到橋上,卻被薛寧兒笑著攔住道:“郡王留步,這條溪流雖小,但它卻是將西園雅集分成了兩部分,一般來說雙方互不來往,不過也有一些貴族子弟希望可以進入士子那邊,但按照這裏的規矩,想要通過這道橋,卻是必須賦詩一首,稱為過橋詩,然後高吟著走過此橋才行,否則是不能通過這道橋的。”

“咦,貴族子弟去那邊要賦詩,那如果對面的讀書人想要來這裏的話,那該要做什麽?”趙顏聽到這裏有些驚訝的問道。不過他的話卻是引得薛寧兒一陣竊笑,這時趙顏才反應過來,能夠參加西園雅集的讀書人,大都是清高之輩,在他們看來,與那些走狗鬥雞的貴族子弟混在一起簡直就是自降身份,絕對不會主動來這裏的,反倒是一些貴族出身的年輕人想要混到士子圈裏去,比如王詵就是典型的代表。

中國古代的歷史中,讀書人在宋朝的地位最高,這點趙顏也知道一些,當下點了點頭又問道“明白了,你們誰會作詩?”

“我連背詩都不會!”曹嵩一聽到趙顏的話,立刻搖頭說道,至於呼延平,聽到作詩兩個字時,立刻進入當機狀態,估計就算是他清醒過來也作不出什麽詩來,如此一來,也就只剩下薛寧兒這位色藝雙絕的青樓行首了。

“奴家倒是會做幾首小詩,只是不知能否入得了郡王的法眼?”薛寧兒看到趙顏看向自己,立刻捂著嘴笑道。

“多謝薛行首相助,本王倒不是不會作詩,只是這一時之間作不出應景的詩作來,倒是讓薛行首見笑了!”趙顏的話倒不全是假話,他從後世的確帶來一些經典的詩作,可惜這些詩作要麽是什麽“山外青山樓外樓”,要麽是什麽“家祭無忘告乃翁”之類,沒有一首是應景的,如果硬要背出來,只會讓人感覺奇怪,上次他向曹穎炫耀時,已經被曹穎告誡他不要胡亂背詩,所以現在他只能向薛寧兒求助了。

薛寧兒自然不信趙顏這樣的紈絝子會作什麽詩,不過她卻是嫣然一笑道:“郡王大才,奴家自然知道,至於這過橋的詩作,還是交給奴家就是了,只是在作詩之前,奴家卻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還請郡王見諒!”

“什麽要求?”趙顏也對薛寧兒這個大膽的行首感到頗為驚訝,按說以自己的身份,對方竟然在這個時候提出要求,這可不是普通女子敢說出來的。

只見薛寧兒這時再次嫣然一笑道:“其實這件事對郡王而言根本不算什麽,上次曹衙內從郡王那裏拿來一些畫,畫風十分的新穎,小女子一見之下十分喜歡,所以想請郡王同意,日後請王府的那位畫師幫小女子畫一幅畫像。”

薛寧兒也和曹嵩一樣,以為那些畫都是趙顏府上的畫師所畫,根本沒有想到趙顏就是畫畫的人。而趙顏聽到這裏也不禁暗笑一聲,當即答應道:“好,以詩換畫,也算是一件雅事!”趙顏說完狠狠的瞪了一眼曹嵩,不用問,肯定是這小子把那些畫出自自己府上的事告訴了薛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