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宮闈驚變 第3章 東行漫記

周使生怕再有變故,遞了國書之後就不再耽擱,收拾了行李麻利的踏上了回程。

這邊西涼也開始了籌備,大周皇帝以仁孝聞名於天下,皇太後七十大壽那可是個大事情,作為友好鄰邦的西涼自當認真對待。

和田玉、烏茲別克羊毛地毯,良馬、各種香料,西域特產的珍奇玩意多了去了,至於怎麽搭配組合,就是下面人考慮的事情,元封腦子裏全是父親的影子,那個和自己酷肖的神秘男子,將萬千百姓解救出異族統治的苦海的傳奇男子,那個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後宮三千的風流男子,到底是來自何方,姓甚名誰,又是死於什麽樣的陰謀,這一切他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時光荏苒,轉眼已經二十年,隨著時間的消逝,知道這件事的人也會越來越少,現在自己已經有了一定的實力,該是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時候了。

元封決定跟隨使團一同前去中原,一方面探尋父親留下的痕跡,一方面考察中原風土人情,為將來東進做準備。

不管自己是否前漢皇帝的遺孤,東進中原都是勢在必行,西涼和東周和平共存是不可能的,一山尚且不能容二虎,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無論是作為東周皇帝還是西涼國主,都不會容忍一個強鄰的存在。

除了龐大的使團之外,還有戶部轉運司和軍馬統計司的大批人馬逐次分批向中原滲透,來而不往非禮也,周朝都在涼州安插暗探了,西涼人也沒必要客氣了。

現在已經是八月了,距離太後大壽還有一年零一個月,西涼距離中原萬裏遙遠,給出充足的準備時間也是應該的,使團仍在搜集準備禮物,安排人員,而轉運司和軍統司的頭批人員已經悄悄出發了。

此去中原,時日頗久,雖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但西涼是個特例,新疆已經被掃平,該殺的都殺得差不多了,十幾年內不會有什麽大變故,烏斯藏不足為慮,羌人的關系擺在那裏,諒也不會動起刀兵。

元封走了,曹延惠還在,他本來就是涼州之主,威信極高,又是個守成之君,開疆拓土他不如元封,論經營,元封卻不如他,把國家交給老曹,元封放心。

國中沒有大將也不行,驃騎大將軍趙定安是不能跟著去了,軍隊必須有人鎮著才行,這個任務交給資歷老,果決剛毅的趙定安最為合適。

安頓好一切,時間又過去了兩個月,涼州城外,曹延惠和趙定安微服送別元封,金秋十月,天高野闊,趙定安端起一碗酒道:“你先去打前站,把路趟熟了,我們隨後就到,咱們京師見。”

元封也端起碗:“好,不見不散!”說完兩人一口幹了,豪氣直沖雲天。

“好男兒志在四方,西涼這一隅之地終究池水太淺,是真龍,就得縱橫四海,老臣等著您的捷報。”曹延惠也舉起一碗酒。

元封一躬到底:“曹大人,家中全靠您照顧了,這碗酒該我敬您才是。”

“家裏一切無需掛念,只管盡心查找殺害先帝的真兇便是,把屬於你的一切拿回來吧。”曹延惠說罷,先幹為盡。

元封深深地點了點頭,一飲而盡,將酒碗摔碎,翻身上馬,暴烈的大食名駒在他的駕馭下溫馴無比,元封一抱拳:“保重!”說罷疾馳而去。

一隊早已等在一旁的騎兵也縱馬緊跟著奔過去,上千人馬向著朝陽疾馳。

曹延惠、趙定安等人一起目送著元封遠去,良久,曹延惠才嘆一口氣:“這孩子,真像他的父親啊……”

……

從涼州到蘭州這段路,是用不著喬裝改扮的,甘肅已經是西涼的勢力範圍,新建甘軍更是以西涼士兵作為基礎建立起來的,穿州過府,西涼軍就如同在自家疆域上行軍一般,所到之處百姓們簞食壺漿夾道歡迎。

一路來到蘭州府,西涼軍才收斂一些,大軍在城外紮營,元封帶著親軍悄悄進城,範良臣已經得到通報,早早的在衙署門前迎接,看見元封到了,範總督納頭便拜:“外臣參見陛下。”

元封趕忙下馬攙扶:“這是哪裏話,咱們是結義的兄弟,哪來這些虛禮。”

說罷攜手進了堂,沿途站崗的總督標兵全都立正敬禮,總督府的親兵全部是向元封要來的西涼精兵擔任,這或許是範良臣表達忠心的一種方式。

元封的行程是保密的,所以會面並沒有設在簽押房,而是在後宅正堂,分賓主落座,下人奉茶之後退出,範良臣又從座位上起來,走到屋子中央,恭恭敬敬的給元封磕頭。

“範某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賜,當初若非陛下出手相救,範某早已是蘭州城外的一杯黃土,客死異鄉的孤魂野鬼,如今紫袍玉帶,大權在手,光宗耀祖,雖死無憾了,唯有一事耿耿於懷,那就是無法報答陛下的厚恩,我範良臣在此發誓,只要陛下一句話,雖肝腦塗地,刀山火海,範某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