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直取葭萌

搞科研光有方向和經費是不夠的,還得要有人才——在這方面,是勛初研火藥,可以說是得到了重要人才謝徵的協助,問題謝道士也就大專生水平,等火藥發展到了本科程度,他就玩兒不轉了。所以是勛一番侃侃而談,完了諸葛亮一攤雙手,說人從何來?謝徵已死,我再找誰去繼續研究啊。

是勛垂首想了一想,便問孔明:“故閬中侯尚在否?”

所以說“故閬中侯”,不是說此人已經亡故,而是說他在舊的爵位體系下受封閬中縣侯,而在新爵位體系下面……是勛還真記不清轉為何爵了。此人非他,正是昔日雄踞漢川的張魯張公祺是也。

張魯的五鬥米道燒不燒丹、煉不煉藥,是勛不清楚,但知道張魯的爺爺張陵,後來被追認為天師道的始祖、第一代張天師,而天師道的某些派別確實是煉丹的。所以指點諸葛亮這條道兒,讓他去找張魯打問打問。

你還別說,張魯並沒有死,仍在洛陽郊外,掛著鎮南將軍、都鄉侯的虛銜閑居,而且雖然曹操不允許他大肆宣揚自家的道法,但平常教授幾個弟子、在村兒裏宣講布道,那還是不禁止的。張魯正好窮困,因為當年跟隨他逃出漢中的有不少虔誠信眾,當了多少年祭酒,早就不會種地維生了,只會布教、施法,如今全得靠著他們的老師君管飯,張魯那點點俸祿、爵祿,根本就不夠花費的。

所以他跟諸葛亮是一拍即合啊,說我介紹你幾名弟子,你給他們正經找個飯轍吧。於是諸葛亮把那些五鬥米道祭酒一股腦兒都塞進兵部武備司,負責火藥武器的新研發去了。然後時隔不久,毒藥發煙筒新鮮出爐。

這回是勛出征漢中,就帶來了這麽一批毒藥發煙筒,美其名曰“煙焰瘴天”。此外還跟過來一名五鬥米道的舊祭酒,如今就任兵部武備司從七品令史,姓李名絳字隱芝。

這位李隱芝本是蜀地土著,德陽人,自稱為老聃李耳之後裔,據說出生之前,他父母同晚夢見到有絳衣仙人抱玄光托生,故此起名李絳。李絳曾經拜在張衡門下學道,算是張魯的小師弟,在漢中也曾烜赫一時,後來跟著張魯逃歸曹魏。他這回過來,一是充當漢川向導之職,同時也負責各種火藥武器的運輸、貯存和修理、應用。

當日在白水關下,沮授就建議咱們不必放火,既然風向合適,不如使用“煙焰瘴天”,熏他娘的吧,於是是勛便召李絳過來商議。李隱芝觀察了一番地形,說此處兩峰夾峙,幾如甬道,利用風向,二百步內確實可以發射毒煙傷人。但問題經過我們實驗,五十步內中毒煙者口鼻皆流血,基本上喪失戰鬥能力,若至百步外,效果就不怎麽好保證啦。而且煙若不散,兵卒很難跟進,煙若散去,估計效果也就過去了……終究這不是後世的化學武器啊,不大可能真的當場把人給毒死哪。

是勛道我聽說以清水蘸濕手巾,蒙住口鼻,可以一定程度上減少煙霧類傷害,你可以先試驗一下成不成。至於對敵人造成的傷害有限嘛……眼珠略略一轉,即問李絳:“卿昔日在漢中為祭酒,可能施法乎?”

李絳紅著臉回答說,那大多是些障眼法而已,只有燒符治病,還算有些效驗——“都督若身體不虞,絳乃可為燒符。”是勛說算了吧,我連這年月正經醫生都不怎麽太信,何況汝等巫士……“吾今欲卿行者,正障眼法也。”

他前陣子派給馬謖一個任務,說你不是說過“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嗎?那就為我各處去搜集資料,了解漢中、巴蜀地區的風俗、民情,以期盡快掌握人心吧——攻敵的時候,民心就是武器;戰勝後治理,民心又是標杆。根據馬謖的回報,蜀人迷信,最信巫道——“此與我荊楚人略似也,而又過之。”

所以是勛就利用敵軍這種普遍的迷信心理,讓李絳裝作“治頭大祭酒”,玩了一套施妖法、召鬼兵的花樣出來。李絳背後冒出出的濃煙,其實都是由“煙焰瘴天”所噴發的,後面還加上用來燒火打鐵的牛皮鼓風車,順風而鼓。李絳本人早就用濕巾蒙了面,但即便如此,戰後依然口鼻流血,連吃了好幾天的中藥——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簡單地只給自己喝符水……至於那些鬼兵,不過是在臉上塗抹紅泥,並且描畫出銅鈴大眼的精銳魏卒而已,也都用濕巾蒙了面,還由軍醫給每人制備一顆解毒丸藥,噙在舌下。就此一舉而克白水關。

關卡是拿下來了,然而濃煙尚未散盡,是勛可不想冒險,暫且止於關外不前,曹真卻請求立刻展開追擊——“以濕巾蒙口鼻,確可防毒,吾今準備妥當,便當銜尾急追。棧道狹窄,回旋不易,若急追之可至數十百裏,若然不追,待蜀人重整兵馬,再扼險要,恐又難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