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囊中羞澀

許耽想要跟是勛搞好關系,請是勛在曹操面前進言,放他離開許多——都中實在是太無趣也太憋悶了。是勛一想也是,許將軍在許都也沒什麽熟人,就光跟自己有這麽一面之緣而已,而自己又恰好在曹操面前遞得上話,他不來找自己,還能去找誰呢?

惜乎哉,是勛心說,我是一個有節操的人,要不然就直接讓你把老婆獻上來了。不過話說,甘氏為其正妻,許耽再怎麽利欲熏心,也不會出賣老婆的——賣給曹操都不成——否則他還有臉做人嗎?而且我這裏也還有位正妻攔路呢,她連小羅莉管巳都只勉強相容,更何況如此天仙樣貌的甘氏呢?

那麽,自己要不要幫許耽說話呢?要不要勸曹操把他放到外郡去領兵呢?倘若真能得到甘氏,倒也未嘗不可……可是光叫老婆給做頓飯,外加送兩桶豆油,就想勞動某的唇舌,這未免太小覷我是宏輔了吧!況且,曹操誆你進京,就是對你不放心,你不老老實實在許都呆個三年五載的,就完全沒有外放的可能啊。

一口回絕他嗎?也不好,如此一來,便再無得見甘氏的機會了。嗯,還是暫且虛與委蛇,巧舌敷衍吧。

是、許兩家,就此經常來往走動,是勛總是對許耽說,若欲司空外放卿,必須符合兩個條件:一,你取得他的信任;二,地方上有合適的位置。想要取得司空的信任,必須隔斷與陶氏和徐州的一切聯系,並請司空將陶商也征召入京;至於地方上合適的位置,如今天下未定,正丈夫用武之時,最多半年,必所其處。等這兩個條件圓滿了,我定向司空進言,許卿率師出征,或討伐叛逆,或鎮定地方,那時候,則如“龍歸大海,鳥翔高天”也。

正月下旬,郗慮派人送來了剛訂正好的荊襄本《易經》,請他最後校閱,然後上呈天子。並且,韋誕和戚喜也從城外歸來,稟報是勛,說已經擇定了三處臨水的田地,可以建蓋造紙作坊,只是——“地價甚貴,恐難以購取。”

是勛雖有劉表所贈祖道的黃金,但為了購買都外田產、莊院,已經都花得差不多了,雖得封侯,有兩百戶的食祿,但這還沒拿到第一年的收成呢,業大家也大,手頭就挺拮據。他仔細檢查、核算了一番魚他呈上來的賬目,扣掉其後半年多所需的花費,也就剩下不到五千錢,以韋誕他們報上來的地價,頂多購買半畝水田——那就沒錢蓋作坊了呀!

是勛垂首沉思,是不是找個機會暗示許耽,讓他買了地來獻給自己呢?終究你不過送點兒豆油,相贈一名榨油匠人,就想讓我跟曹操面前給你說好話,未免太廉價了一點兒吧。再轉念一想,這事最好還是跟曹操商量為好,況且雖說造紙就目前而言,還是私事,但造紙坊真要蓋起來了,自己希望規模越大越佳,要是不先通知曹操,恐怕會起什麽誤會。

因而這日早膳過後,他便又來到司空府中,還隨身攜帶了從關中帶回來的兩打楮紙和一塊韋誕所制新墨。先呈上楮紙和墨,曹操試用了,連聲贊嘆,是勛趁機就說啦:“若以紙代簡牘,輕便而易攜,又無絹帛之貴價。然許下愛用者寥寥?何也?”

曹操笑道:“此賤物也。時人好用貴物,追慕奢靡,故如宏輔這般愛紙者寡矣。”是勛說主公崇尚儉約,不如以身作則,日常公文都用紙張,想來很快便會蔚然成風的。曹操一皺眉頭:“亦須紙足方可……便此數十張,能敷幾日所用?”

是勛正想順著這話頭往下說,我已經找到了能夠造紙的匠人,您給撥點錢,我蓋起作坊來,每日產紙,就基本上足夠各府衙官廨公務所用了。可誰想到才略一停頓,曹操的腦筋轉得快,早就放下紙,又提起了別的問題:“聞卿近日與寧淮將軍過往甚密,有諸?”

是勛聞言就是一驚,心說果然什麽都逃不過您曹老大的法眼啊。象曹操這種人,最忌諱手下人拉幫結派,自己一向挺警醒的,雖然不象賈詡那樣“闔門自守,退無私交”,不象徐晃那樣“不廣交援”,但盡量跟所有同僚都保持相等距離,與太史慈等好友、與孔融等故交,以及跟旁的人往來,次數盡量平均分配。只是最近因為許耽上趕著套近乎,更為了甘氏和炒菜,確實跟那家走動得太勤了一些……不會因此啟了曹操的疑竇吧?

自己該怎麽跟曹操解釋呢?說實話?說甘氏甚美,故而自己多往他家跑了幾趟?那可不成,曹操是最愛人妻的,想原本的歷史上,關羽跟他求秦宜祿妻杜夫人,他就先去瞧了一眼,從而橫刀奪了愛。我要是一提甘氏,他會不會搶先把甘氏給弄到手啊!

嗯,雖說曹操目前辦事也還有其下限,雖然喜歡人妻,搶到手的不是寡婦,就是棄婦,就不跟《水滸傳》裏高衙內似的,我管你老公在不在身邊兒呢,看見俊的咱就搶。然甘氏的美貌,卻又非秦宜祿妻可比,這個險還是不冒為好。倒不是啥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讓曹操得到,而是真要被曹操硬插手壞了婚姻,甘氏未免太過可憐了……那麽跟曹操說,我是喜歡吃炒菜,才去找許耽的?這個理由不充分,就怕曹操不信——終究曹操是不喜口腹之欲的,他就理解不了自己對炒菜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