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鎮撫關中

是勛來到後堂,先派人給張既換了一套完整的衣服,然後在案上展開徐英送來的絹繪左馮翊圖,召集張既、夏侯淵和吳質、司馬懿——他手下現在也就這兩個可以一用,其他全是渣渣——五人一起研討郡內的形勢。

首先把各部割據勢力都標注在相關位置上,根據張既所言,侯選、程銀、梁興各有兵五千以上,至於那兩名地方豪強鄭富和鄭甘,則不過鄉卒七、八百而已。是勛就說啦,應當即召侯選等三將率軍南下,夾攻長安,趁機把他們的勢力逐步從左馮翊驅逐出去,而至於鄭富、鄭甘,靠著夏侯淵的騎兵直接掃平了就得。

“吾不可久居左馮翊,必要前往長安,督諸將攻城,”是勛詢問張既,“故欲將一郡之務托付給德容,如何?”我直接讓你署理左馮翊吧。

張既聞言大驚。他當然不知道是勛早就聽說過自己的名字,故而看重,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分說郡內形勢,周到詳細,所以才博得了這位侍中大人的歡心。你說啥,讓我當左馮翊?“臣妾做不到啊”!

當下急忙推辭:“既為末吏,安能遽為二千石,如何服眾?侍中明察。”

雖說漢代官員上上下下,流動得非常頻繁,跟後世迥然不同,昨日還做三公,今天就可能一抹到底,甚至被伐為城旦(苦役),明天又可能直接從勞改犯升為九卿。然而再怎麽躥升,也沒有直接從小吏升為二千石的道理,張既要是真當了左馮翊,郡內有誰能服?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順利施政啊。

就好比當年是勛以白身為陶謙辦事,陶謙要給他個從事當當,被他婉拒了,後來遊說曹操成功,曹操開口也是從事啥的,他仍然雙手連推。州從事頂天不過百石,就這他都不敢當,怕會為同僚所嫉——當然啦,這年月州已經從地方監察機關一躍而成為一級行政區劃,州從事真正的價值估計得在千石以上——更何況要直接給張既一個左馮翊呢?殺了張德容的頭,他也不敢應啊。

是勛一琢磨也是,象左馮翊這種舊日的腹心之地,世家大族非常強勢,雖然叠經兵燹,仍然屹立不倒,自己所署的郡守要是威望不足以服眾,還真指揮不動那些大家子。那麽,該讓誰來管理左馮翊為好呢?

幹脆還是打問張德容吧——“郡內尚有賢才否?”張既想了一想,推薦道:“徐功曹人望素著,雖然無可為守,亦足堪為輔……”是勛笑道:“彼才親杖責卿,卿不恨乎?”張既說:“徐功曹為郡中大姓,既家世、職務皆下之也,又有過犯,故而責之,安敢有嫉恨之心?”

張既說他家世不如徐英,是勛詳細打聽了一下,估計跟自己是家的地位差不太多,不是吳質、魯肅之類單家。繼續再問左馮翊境內還有什麽強人,張既就說啦:“萬年楊孔渠,見為池陽丞,及郡功曹遊幼齊,皆郡縣之才也。嚴文通兄弟,雖為單家,與郡內甲族相交甚密,可付大任。尤其嚴公仲精於劍術,弓馬亦熟,可以為將。”

是勛對照著荀彧、司馬防所言,有些名字聽說過,有些沒有聽說過,於是一一地詳細查問。原來楊孔渠名沛,這人的名字,是勛前一世是讀到過的,乃是漢末著名的酷吏,曾被曹操任命為鄴令,據說聞聽此事,竟然連一向驕縱不法的大將曹洪、劉勛都趕緊約束家人,不要去撞了楊沛的槍口。遊幼齊名殷,荀彧曾說他方整嚴密,可付大任。嚴文通就是剛才見過的嚴苞,他兄弟嚴公仲名幹。

當下沉吟少頃,先派人去接收池陽縣,罷其令,即以縣丞楊沛署理。遊家地位比較高,幹脆讓遊殷暫署左馮翊,以徐英輔之,任嚴苞為高陵令。至於張既和那個據說精通劍術的嚴幹,是勛打算暫時籠在自己手中。

散會以後,是勛派吳質持詔去宣侯選,秦誼去宣程銀,董遇去宣梁興,要他們速速點集兵馬,都來高陵會齊,南下合攻長安。同時歇兵二日,命張既為向導,引夏侯淵大軍去討伐豪強鄭甘和鄭富。

這邊夏侯淵大軍才走,是勛就接到了段煨的來信。段煨在信中說,他前幾日在曲郵大敗李傕,李傕退守長安,自己兵力單薄,難以攻取,因而請天使盡快移駕軍中,以振士氣,同時召關西各將前來會合。是勛心說左馮翊的事情還沒能解決,我是不會往長安城下去的,這個調兵麽,倒可以先辦起來。於是派人送信給馬騰、馬玩、楊秋諸將,使會攻長安——韓遂距離實在太遠,而且實力太強,暫且不考慮。

是勛在高陵城中呆了整整十天,趁機梳理縣內、郡內的事務,收糧召役,整頓兵馬——好在他手下有司馬懿輔佐,那小子暫時還沒有表現出本該具有的軍政才幹,但打理署中日常事務,倒是條理清晰,頗為得法。是勛還到周邊幾個縣、鄉去轉了轉,拜訪地方大族,又召了幾名大族子弟出來做郡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