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偽書離間(第2/2頁)

段煨這份兒奇怪啊,當時整個腦袋都大了,他不理賈詡,反而努著眼睛去瞪是勛:“此信為汝予我,怎說是離間之計?”是勛假裝很委屈地回答道:“此信雖是勛與將軍,卻非呂布遣勛賫來也,正待對將軍分說其中緣由,豈知將軍卻叫綁起文和先生……勛一時驚愕,未及攔阻……”

賈詡也狠狠瞪著是勛,心說什麽“未及攔阻”,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好吧,就讓我來聽聽你能說些什麽了,要是說得無理,別以為冠著議郎之名,賈某就不能取你的性命!反正就算殺了你,罪過也容易栽到段煨頭上,我只要及早抽身往宛城去,曹操就不會怪我!

他們等著是勛解釋,但是勛偏偏就要賣關子。他貌似滿臉的全是尷尬、惶恐、委屈,還帶著幾分哭笑不得,先望望段煨,又望望賈詡,然後再慢慢轉過眼珠子來望段煨。段煨是個急性子,當即一跺腳,伸手就把腰間佩刀給抽出一半兒來了:“有何緣由,速速講來!”是勛似乎是被嚇到了,朝後一縮身子,結結巴巴地說道:“段、段將軍……這就要某說嗎?何、何不先釋了文和先生的綁縛……”

段煨的親兵全都是關西力士,而且他們一直跟在主將身邊,對於段煨不滿賈詡之事微有所查,所以這回去綁賈詡,那是毫不留情啊,綁得非常之緊,就這麽一小會兒功夫,賈詡的膀子、腕子全都麻了。

所以當段煨下令,給賈詡松綁以後,賈詡就忙不叠地甩膀子、活動手腕,疏通血脈。是勛得便宜賣乖,還湊上前去賠禮:“都怪勛一時驚恐,未能及時攔阻段將軍,致使文和先生受苦。勛之過也!”

賈詡一開始是挺惱怒,這會兒卻多少有點兒哭笑不得。對方既然當面賠禮,他也不好不搭理,被迫還了一揖:“還請是議郎休再閑話,便將呂布之謀合盤托出,為賈某辯誣吧。”

是勛瞟了段煨一眼,就見那大老粗急得連脖子都紅了,這才緩緩開言道:“此事須從頭說起——那日勛離開華陰,到了呂布軍中,便勸呂布,應與段將軍協力同心,共伐關西逆賊,卿等皆為朝廷之臣,安有同室操戈之理?呂布言道,他本邀段將軍並力西討,是段將軍不肯聽命,因而才起兵來伐……”

賈詡心說這不過是呂布的借口罷了,我們要是不聽他的,他肯定要來打,我們要是聽他的,他肯定就假途滅虢,順道吞並了華陰了。其中道理,我早跟段煨說了不下十遍啦,你就別再廢話了,趕緊進正題吧!

可是他著急,是勛卻不及,還是慢悠悠地說道:“勛知以大義無從解勸,因而再對呂布說,桃林險塞,恐難遽下,折損必多。陳宮卻笑,說他有一計,可破華陰,便拘勛於營中,以觀其效……”

是勛完美地掌控著說書般的節奏,段煨就本能地忍不住湊趣,問:“陳宮何計?”賈詡心說咱們不是在城西破了宋憲了嗎?你還問何計?但是他才剛被綁過,這時候不大敢開口去噎段煨,只好把話給生咽了,繼續耐下性子來聽。就聽是勛隨即說起奇襲之策啊,前後因果,備悉無遺,仿佛他不是一名看客,倒是呂布的主要參謀似的。

“……宋憲既為將軍所破,呂布遂再召見是某,”好不容易,是勛才終於說到了正題,“勛乃雲,此必賈文和之謀也,有文和在,陳公台難以欺之,溫侯再不退兵,恐怕折損更甚。陳宮不信,雲此乃僥幸也,他還有秘計可破華陰。全靠了勛反復勸說,並極言文和先生之多智,呂布才下令退兵……”

賈詡心說又來了,你不說段家軍厲害,不說段煨能戰,卻要“極言”我多智,其實這才是正牌的離間計吧!就見是勛朝段煨拱一拱手:“故而勛才敢再入華陰,來向段將軍稟報。段將軍於今可知,呂布之退軍,實勛勸說之故也。設無勛,則陳宮頑固,必要再攻桃林,或出他計,安得遽退?”

段煨說行啦行啦,我知道啦,呂布退兵都是議郎大人你的功勞,一開始對你態度不好,請你原諒。可是這跟呂布的書信和離間計又有何相關了?拜托你趕緊揭開謎底吧!

是勛面含淺笑,不懷好意地瞥了賈詡一眼,瞧得賈詡心裏直發毛——“勛行前,聞陳宮對呂布言道:必除賈詡,然後華陰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