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陣前殺將

呂布呂奉先,個人英雄主義爆棚,是非常喜歡跟人單挑的。《英雄記》上就記載,當李傕、郭汜等人攻打長安的時候,他就出城跟郭汜說:“且卻兵,但身決勝負!”意思是,讓士兵們都退後吧,咱們一對一地打一場,看看誰輸誰贏。郭汜一時腦袋犯暈,而且估計也沒聽過“三國第一猛將是神亭上無名小將,第二是呂布”的哏兒,還真就答應了,結果差點兒就被呂布拿矛給串了燒。

但是呂布單挑也得挑人,當初他跟郭汜都在董卓麾下,一個是並州系統,一個是涼州系統,互相瞧著不順眼,但也都聽說過對方的勇名,只是一直沒機會較量而已,所以才當跟郭汜化友為敵以後,要挺矛出馬去試上一試。可如今對方出來這員將,自己從來就沒聽說過——你誰啊?上來就找我單挑,你有這個資格嗎?

曹操我也認識,曹營眾將我也大多聽說過,誰勇誰怯,誰能打誰能守,陳宮也都跟我分析過,偏偏就沒聽過有個姓太史的。老子可是堂堂的新任兗州刺史,拜為溫縣侯,你一個無名下將,有什麽資格來跟我放對?

當然,他麾下眾將中有認識太史慈的,那就是魏越。可是魏越背著主子出去搶劫,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把自己的馬和槊都給丟了,回來以後也沒臉到處宣揚,連呂布跟自己哥哥魏續都不敢告訴。所以呂布根本就不清楚太史慈有多能打。

可是太史慈當面叫陣,要是不理吧,又怕折了自家的威風。呂布左右一瞧,想要點名魏越出去應戰,可是魏越歪著腦袋,故意往別處瞅,就是不瞧自己。於是他只好擡手一指成廉:“汝去取此狂夫首級來與我。”

成廉搶劫的成果要比魏越多得多,而且雖然被“驚雷”嚇退,終究不算挫了多大銳氣,更重要的是,他就沒見過太史慈,所以傲然不懼,挺著胸脯答應一聲,拍馬舞槊就沖出去了。

呂布不知道太史慈,太史慈知道呂布,但是沒見過面。他見一將馳出,還以為是呂布呢,趕緊抖擻精神,催馬迎上。雙方陣列相距百多步遠,中間好大一片空場,二將馬打盤旋,立刻就廝殺到了一處。

一個回合走過,太史慈就覺出不對來了,對面這家夥雖然力大招猛、馬術嫻熟,但招數上的變化就很貧乏,難道堂堂呂溫侯就是這水平?不能啊。於是他勒住馬,大喝一聲:“且住,汝非某的對手,且叫呂布出來!”

他是勒住馬了,成廉可還繼續往前沖呢,心說我理你啊,你先打贏了我才有機會見我家溫侯——挺著怒大的槊頭就奔太史慈面門而去。太史慈一見對方不停,還想借助馬力給自己來一下狠的,當下不禁暗笑。他也不玩花巧,雙手握槊,兩膀用力,朝向敵方武器的來勢用力朝上一磕——“當”的一聲,成廉就被震開了一只手,槊頭朝上,槊杆直立起來。

呂布跟陣後瞧見,知道不妙,趕緊吩咐“鳴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太史慈一招磕開了對方的武器,隨即手中大槊抖個花就直奔成廉心窩紮來。好個成廉,臨危不亂,匆匆將身一側,就讓過了來招。可是他想不到的是,太史慈竟然能夠在出招之際隨心所欲地轉換發力的角度,槊頭才擦著對方肋下刺過,突然間單足發力,雙手朝側面一揮——“下去啵!”

這一杆正打在成廉胸口,成廉就覺得大力湧來,眼前一黑,再也坐不住鞍橋了,一個跟鬥就倒翻了出去。

最近太史慈玩馬鐙玩上癮了,並且越是玩馬鐙,就越是能夠體會到騎無鐙馬時候的種種弱點。本來若大家都不穩,那沒什麽話說的,可如今我穩你不穩,那我就專盯著你的不穩打,你連還手都沒機會!耳聽得敵陣上鑼聲響起,是催促成廉後退,可是成廉身在半空,還能退到哪兒去呀?隨著鑼聲,他“啪嗒”一聲跌落塵埃,太史慈補上一槊,結果了性命。

成廉是呂布的愛將,跟隨自己沖鋒陷陣好多年了,沒想到這才兩個回合,就被敵將刺死,當下又是心痛,又是惱怒,連頭發都快奓了起來,一疊聲地高叫道:“取某大戟來,牽某赤菟來!”

他才剛到鄄城城下,還沒立營呢,就壓根兒沒有立刻攻城的打算,即便敵軍殺出城來了,瞧著也不過兩三千人,完全就不放在眼裏,因此只是坐在胡床上歇腿外加指揮各軍列陣呢。他要是已經馬在胯下,戟在手中,當場就沖出去,還能跟太史慈打上一陣,可就這麽緩得一緩,就見太史慈把手中槊朝天一揚,所部曹兵是歡聲雷動。

太史慈喝道:“我也不取此將首級,由得汝等自擡去葬了罷。這般病夫也來陣上送死,可見並州無人。呂布,我且明日再來殺汝的將!”說完話,撥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