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小枝槊頭(第2/3頁)

就見這兩匹馬不對沖了,反而各自向側面邁步,就這麽以絞在一起的戟頭和槊頭為中心,開始轉起了圈子。“嗒嗒嗒嗒嗒”,蹄聲越來越密,塵沙漫起,是勛簡直就要瞧不清楚兩將的身影了。時候不大,就聽“啪”的一聲,兩馬各退三步。

原來雙方的膂力只在伯仲之間,誰都絞不贏誰,也誰都不肯撒手,終於同時把槊頭和小枝給掰折了。這下表面上是孫策吃了虧,因為自家戟上的小枝彈射起來,直飛向他的面門,雖然孫策急忙仰頭躲避,還是被勁風在臉上劃出一道細細的口子,鮮血“刷”的就淌下來了。但實際上是太史慈吃虧,因為孫策戟上的小枝雖斷,大刃還在,完全可以繼續當矛使,但太史慈的槊頭堅實處就粗如小臂,兩側刃展,寬達十多公分,根本不可能靠人力給掰折,所以折的其實是槊杆接槊頭的木質部分。說白了,孫策長矛在手,太史慈可光剩下根棍子啦。

兩馬拉開,撥轉過來再對沖——太史慈倒是不想沖的,可是不沖不行,敵人都過來了,難道這時候撒丫子就跑?別說自己一跑,是勛肯定完蛋,就說自己扛著根晾衣杆子,也未見得就能跑得了啊!他眼瞧著對方將領的臉上顯露出讓人渾身惡寒的得意的冷笑,也只好一咬牙關,硬著頭皮沖上。

這回兵器相交,只有“嗒”的一聲,脆響不起來了,因為一方已經沒有了鐵頭。雖然暫且硬扛過了這一招,但是太史慈就覺得兩膀酸麻,虎口巨震,晾衣杆子也差點兒脫了手。沒辦法,騎馬沖鋒,一靠武將本身的力道,二靠馬力,第三還得靠武器順手,太史慈平常用慣了的槊頭折斷,手裏武器就輕了不止一半兒,而且對方戟上傳來的大力沒有槊頭緩沖,全都通過槊杆透過來了。他這槊杆是木芯積竹,柔韌性很好,也因此對方的大力就沿著槊杆形成了一道震蕩波,盡數被太史慈的雙膀“食下”。

兩馬一錯,孫策就把戟又蕩過來了,心說這回看你怎麽扛?你少了一整個槊頭,也就是說你的兵器威脅不到我了,我的戟頭可還照樣能夠著你的身體!

好一個太史慈,見勢不妙,他幹脆不擋了,直接就把手裏晾衣杆子朝孫策面門狠狠擲去。孫策被迫改變了長戟的方向,朝上一撩,格飛槊杆。然後眼瞧著太史慈就把腰裏的環首大刀給抽出來了,然後也不催馬沖出去,反而單腿一磕馬腹,側向逼近了孫策,狠狠地一刀當頭斫下。

孫策見狀,趕緊把長戟給兜回來。這時候他速度要是快一點兒,就能一戟直刺太史慈的腰部,反正戟長刀短,太史慈拿他完全沒招。但是太史慈把時間和距離都拿捏得極準,他就知道孫策得拿武器扛自己擲出去的槊杆,也知道自己只要逼得多近,孫策就暫且無法反攻,只好硬扛自己這一刀。當下刀、戟相交,“喀”的一聲,孫策不自禁地就暗叫一聲:“不好!”

照說孫策跟太史慈的膂力只在伯仲之間,太史慈雖說仗著泰山壓頂的猛撲之勢而來,終究是單手揮刀,孫策雙手握著戟杆,比較力氣,就未必會輸給對方。而且孫策的戟杆也是木芯積竹,他老爹是一郡太守、天下名將,家中殷富,說不定武器的質量就比太史慈的高了不止一個档次,也不會光一刀就給劈斷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孫策就無法“硬食”下對方這一著!

騎兵有一個進化發展的過程,這事兒孫策不知道,太史慈不知道,只有是勛模模糊糊地有點兒明白。其實最早的中原騎兵,只是騎馬步兵而已,因為缺乏把騎士和戰馬牢牢維系為一個整體的輔助工具,所以人在馬背上基本無法作戰,只能快跑到了地頭再下馬步戰。那時候能夠在馬背上騎射甚至砍殺的,只有北方遊牧民族的騎兵,無他,人家從小就生活在馬背上,人馬天生地渾然一體。

所以秦代騎兵,以及漢代初期的騎兵,都不跟匈奴騎兵似的配置弓箭,而是用的弩,因為用弩可以不必在馬背上橫向用力(那時候的騎兵弩大多是膝張),可以放心射擊,而不怕乘騎不穩。中原弓騎兵的出現,則要到高橋馬鞍被發明或者被傳入以後,騎兵得到了一定的固定——一般認為,起碼在西漢後期,中原就已經得到了高橋馬鞍。

跟著高橋馬鞍而來的騎兵戰術的革新,除了弩騎兵變為弓騎兵以外,還包括了格鬥騎兵的產生,中原人終於可以在馬背上揮舞近戰兵器了——其實即便匈奴人,在沒有高橋馬鞍之前,真正能夠騎馬肉搏的也只有某些特定勇士而已。不過那時候的中原騎兵基本都是槍騎兵,使用矛、槊,或者戟之類的捅刺武器,攻擊方向基本是正面。象後世縱橫歐亞大陸的阿拉伯人或者蒙古人那種馬刀騎兵、鐵蒺藜騎兵,這時候還並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