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彼采葛兮

是勛很清楚自己的不足,既然工作並不繁忙,就幹脆把剩余的精力全都浪費在學習上了——想要將來有更大的發展,就先得充實自己啊。曹操藏了不少書,就比是家要豐富好幾倍,此外荀彧也有不少藏書,是勛見天兒借出來抄寫和研讀。只是因為曹操重實務而不重經學,所以他主要借的都是些史書,比方說《史記》、《漢書》、《東觀漢記》之類的,有時候也就一些史事向曹操討教。曹操倒是知無不言,並且對他的好學大加贊賞。

借了書回來,是勛就自己抄寫——抄一遍也就等於背一遍了,抄書雖然累,但為了加深記憶,這活兒也最好不要假手於他人。只是反正抄了書是自己讀,他也就放開了,不寫隸書、章草,而寫行楷。每當抄書的時候,他都會格外懷念有紙張的年月——唉,簡牘也只有寫錯了方便拿小刀刮掉,就這麽一丁點兒的好處罷了。

大概是看他工作不算太辛苦,還有大把的時間用來學習,所以曹操後來一發現馬鐙,就幹脆把這活兒也交給了是勛。收降了青州黃巾以後,曹軍的人數瞬間膨脹了一倍,達到四萬多,但是馬匹卻少,總共也不過兩三千騎而已——可是光給這兩三千匹馬制作和安裝馬鐙,那就是一個不小的工程,是勛被迫連續在鄄城忙了將近十天,連休沐日都沒法兒回家。

等他終於把該忙的都忙完了,可以稍微喘一口氣了,出了鄄城返回自家的莊院,立刻就收到了三封信——那是李乾跑了趟徐州,順利達成使命返回以後,給他捎過來的,也不知怎麽的沒在城裏交給他,卻派人送到了莊院當中。

第一封信是是寬寫的,說兄弟你留在兗州也好,以後徐、兗之間的聯絡就靠你啦,至於你想討要的幾名家奴,很快就收拾好了給你送去——是勛眼前不禁就又浮現出了小丫環月兒的俏模樣,忍不住就用袖子掩了口,猥瑣地輕笑一聲。

第二封信是曹宏寫的,說我們曹家內部得以和睦,全都是宏輔你的功勞啊,我們兄弟絕不會忘。可是你也別忘了,你跟我侄女兒還有婚約呢,到時候可要派人來迎娶啊——於是是勛眼前便又浮現出了另外一個裊娜的身影。他很滿意,自己下半身……啊不,下半生基本上算是有保障了。話說等將來曹丕稱了帝,會不會封曹豹的閨女,也是自己未來的媳婦兒一個郡主哪?那老子不就變成郡馬了麽?

第三封信是陳登寫的,簡單介紹了一下是勛離開以後徐州內部的形勢,還說對於莒縣縣令被殺一案,以及袁術潛藏在徐州的密探,他進行了一番細致的調查,已經鎖定了嫌疑人,只是目前還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所以就先不透露了。是勛邊看邊撓下巴,心說這奸細究竟是誰呢?是自己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在歷史上有沒有留下名字來?苦思半日,不得要領。

是勛接到李乾幫忙遞送的信件,是在初平四年的二月初,然後到了這月的月底,果然有一支小小的隊伍從徐州趕來,領頭的就是當初在是家服侍過自己的那個世代老奴。這支隊伍一共包括了四輛馬車,由張闿率領二十名徐州兵護送,是勛一瞧,嘿,全是熟臉兒,都是當初跟自己一起保著曹老太爺到兗州來的瑯邪兵。

至於那四輛馬車,三輛上都裝著金銀財帛,老奴告訴是勛,那都是是家和曹家送給他的日常用度,順便遞上是寬的信,內容不外乎“狡兔三窟”四個字。是勛琢磨著,是著本來就不大會理家,是紆終究是老四,看起來這回是寬回來,是儀不在的時候,家族內外事務就全靠這位三哥來主持了。

第四輛馬車上,就是那小丫環月兒,但奇怪的是,跟著月兒下車的竟然還有另一名女子,看穿著是個下人,看發式還是在室女,十五六歲年紀,乍瞧上去貌似有點兒眼熟。

見了是勛,那女子趕忙跟月兒一起屈膝行禮,開口就說:“見過主人。奴婢本屬曹家,是專門服侍女公子的,此番曹公將奴婢轉送給主人您了。”說著話,就從懷裏掏出一方契約來,遞給是勛。

原來如此,是勛這才恍然想起來,當日在雪中“偶遇”曹豹家的小姐,也就是自己未來的媳婦兒,貌似這小丫頭也就跟在身邊兒呢,所以自己還有點兒印象。接過契約文版一瞧,原來這丫頭姓康。他隨手就把文版扔給了跟在身旁的管家魚他,然後問:“你姓康,名字叫什麽?”

那丫環絞著雙手、垂著眼瞼,一副老實木訥的樣子,回復道:“稟主人,奴婢沒有名字,因為家中行四,所以女公子都叫我四兒。”是勛心說老子身邊已經有個巳兒了,就別再來個四兒混淆視聽啦,撓撓下巴,猛然間惡趣味湧起,開口道:“那我給你起個名字,以後你就叫康敏好了。”再瞧一瞧那小丫環,也就中人之姿,心說這樣貨色老子肯定是不收的,將來還是把他嫁給個姓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