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料事如神

為什麽不想娶曹豹的閨女呢?是因為那姑娘不漂亮嗎?肯定不是。曹家姑娘雖然說不上天姿國色,也比不上是家的二小姐,但肯定是及格了,要是加上那端莊的儀態、嬌俏的神情(雖然只見了一面),就比是勛上一世的女朋友分兒要高得多了,這一世既然必須遵從家長之命娶親,有這樣的老婆就該挺滿足了。

主要原因還就是此曹家非彼曹家,壓根兒沒什麽前途,是勛覺得自己年紀還輕(理論上即將虛歲二十,實際也就十七歲),應該會有更多的選擇機會,所以不願意那麽快決定下來。

當然這理由他壓根兒就說不出口,終究這時候的曹宏、曹豹都為陶謙心腹,徐州長吏,比起是家還要略高那麽一頭,是勛怎麽就敢瞧不起人家?他倒是瞧得起趙雲,可估計這時候趙雲也就一小騎兵隊長,真要遇見,是家還瞧不起趙家呢。他也瞧得起曹操,可是是家論門第,又比老爹做過太尉,自己現在做東郡太守、行奮武將軍的曹操要差得十萬八千裏遠了。

所以一時間真想不出什麽理由來,他只好敷衍陳登,說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會兒我去你家裏拜訪,到時候咱們再詳談。

其實陳登在郯縣城裏並沒有家,因為應了征辟,所以陶謙在公署旁邊撥了個小院兒給他,這日午後是勛前來拜訪,屋子還沒收拾利索呢。陳登讓仆人從屋子裏搬出一榻一枰來,就擺在院子裏,迎著寒風,自己上了榻,讓是勛坐在枰上敘話。

是勛這時候已經打好腹稿了,上來先問陳登:“元龍以為,陶使君垂垂老矣,倘若撒手而去,誰可為徐州之主?徐州的將來又會如何?”

陳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看使君的意思,是要傳位其子——不是陶商,便是陶應。可惜兩子都不成器,到時候州中難免生亂。除非靠著你們是家,真能把曹家和麋家給捏合在一起……”

是勛心說你即便算不上洞見萬裏,這眼眉前的事情也還瞧得真清楚啊,把我下面打算的解釋都給搶了嘛。好吧,那我就跳過這一段,繼續往下說——“即便曹、麋合力,亦只可息內亂而已,不能禦外敵。我料徐州遲早為他人所奪。”

陳登點頭:“若照宏輔所言,袁術驕不能久,袁紹、公孫所在皆遠,能得徐州的,大概便只有‘關東二德’了吧?”

是勛心說你要不要把我想說的話全都搶走啊……只好再跳過這一段:“是、曹、麋三家聯姻,合起力來,州內無人可敵,而倘若外人奪了徐州,或者倚我三家為幹城,或者必要除之而後快,以免專擅州政。那麽曹操、劉備,是否有此容人之量?在確定這一點之前,我實在不敢應允婚事,以免招來大禍……雖然長輩之命不可違拗,總想著能多推一日便是一日。”

陳登撇嘴笑笑:“你說得不準確,到時候可能是曹、麋、是、陳四家,執州中之政。四家若能真的聯合一體,不管誰來主政徐州,都無法壓制,亦無法鏟除,只怕到時候分而治之,必然再起動亂——我如今有職在身,不能遽離,宏輔何不前去拜見曹操、劉備,以細觀其志向和為人?”

是勛說劉備我見過了,再去見一面也不難,但陶謙和曹操目前是敵對關系,有什麽機會跑東郡去見他,還不會給家族惹禍呢?

陳登捋捋胡須:“機會還是有的,但前提是……”說著一指是勛:“宏輔得先應下了與曹氏女的婚事。”

這話說的,轉了一圈又繞回來了。是勛苦笑著說我哪有什麽應不應的,這不都得長輩做主嗎?陳登說好——“且待納采、占蔔,定下了婚期,某有一計,可使宏輔放心大膽往東郡去見曹孟德。”

過了六七天,臨沂王氏派了人過來,乃是大家長王融的庶兄王典,代表是家上曹家去納采。是寬和是勛陪同前往,曹宏、曹豹兄弟全都在座。

史書上並沒有介紹曹豹此人的德行、才能,但是提到曹宏了,說他是“讒慝小人”,不過就是勛的觀察,這位很可能是將來老婆的伯父,長得跟兄弟曹豹一樣相貌堂堂,並且為人挺和藹可親的,瞧不出究竟“讒”在哪裏。想想也是,“慝”的意思是就隱藏得很深的邪惡,怎麽可能讓人一眼就瞧出來呢?

曹宏問了是勛幾個問題,是勛畢恭畢敬地回答了。曹宏轉頭望向曹豹,說:“此子大是聰明,恭喜賢弟得此佳婿啊。”曹豹有點兒提不起精神來,說:“可惜尚在服中,要兩年後才能成婚。”曹宏寬慰他說:“古禮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侄女兒年紀還小,有什麽可著急的呢?”

等王典相看了曹家小姐出來,雙方客套一番,告辭別去。是勛忍不住就問王典,說你打聽了曹小姐多大歲數了嗎?王典回答說:“應是熹平六年生人。”是勛掐指一算,我靠今年才剛十五歲啊,那怎麽就已經一米七了,瞧著比我還要高上幾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