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華初露 49 葛豐年率兵擒阿哥 乾隆帝談笑清君側(第3/5頁)



  “殿試的事定在十月二十六吧。”乾隆帶著椰榆的目光望著木偶一樣的弘皙,自顧說道:“就由弘曉和弘皙主持,訥親監場。往年每年殿試都有凍病的,今年叫禮部,每人給一個銅手爐,熱水隔時添換,至於殿試題目,朕屆時再定。你們看如何?”幾個大臣立刻趨附頌聖,異口同聲贊稱。乾隆笑問:“弘皙,你怎麽一言不發呀?”

  “啊?啊!”弘皙嚇了一跳,忙道:“主上說的極是,這個七司衙門我早就瞧著不順眼,很該抄掉它!”一句話說得幾個大臣無不愕然。

  乾隆格格一笑,說道:“你是一心以為鴻鴿之將至啊!殿試的事朕不敢叫你操心了。”弘皙臉色漲紅,說道:“七司衙門其實不是臣的疼癢。不過,弘昇、弘普、弘昌他們都是兄弟,乍聞之下,驚駭莫名。求主子網開一面,多少給些體面。您知道,七司衙門裏作養的可都是皇族子弟啊!”乾隆哼了一聲,說道:“是子弟兵!這子弟兵放在宮掖裏,朕自然有些心障。你替他們求情,是情份中的事。弘昇、弘昌、弘普昨晚都被從熱被窩裏拉了起來,已經囚在宗人府,等著內務府慎刑司拷問了。求情,如何對待國法呢?如若事涉於你,又有誰來為你求告呢?”

  “皇上!”

  “這一聲叫得好響。”乾隆咬牙尖刻地笑著,“你幾時心裏真正拿朕當皇上看?朕實話告訴你,昨晚弘普、弘昌什麽都招了。算什麽硬骨頭?連三十皮鞭都經不起!”

  弘皙再也坐不住,身子一軟就勢趴跪在地下只是叩頭,一句話也回不出來。

  “人真是奇怪。”乾隆站起身來,在暖閣和殿中漫步,沉思著,象是自語,又象是申斥:“聖祖爺廢你父親的太子位,廢了兩次!第二次明發詔諭,‘有敢言胤礽疾病痊好,可重為太子者,朕即斬不赦’——這是明發聖諭,不是密室裏的話,通天下皆知,唯獨你怎麽忘了。先帝爺人說刻薄,可偏偏是先帝爺寬釋了你父親,不避諱,不稱臣,死時以太子禮安葬。朕以寬仁待天下,封你為親王,奔走在禦前。你居然又想起來你父親本是太子,這個養心殿、那個太和殿該是你的!”弘皙臉色象香灰一樣難看,叩頭時渾身都在顫抖,結結巴巴說道:“臣、臣……臣沒有這個心……真的,真的……”乾隆根本就不理會他,繼續說道:“唉……朕的心太仁了,仁得有些迂了。迂得天下臣民都以為朕連雞都不敢殺!——楊名時是怎麽死的?”乾隆突然走近弘皙,站在他的身旁,用不屑的神氣看著抖成一團的弘皙,說道:“你不用害怕,楊名時的死與你沒有直接關聯。但你和他們一夥,你知情不舉!他們商議這事時,河邊說話,水裏有魚聽!就是山西的薩哈諒一案,朕也不想細查,若查的話,恐怕在座的有些人難承其罪!”他突然神經質地爆發出一陣大笑:“上蒼,你叫朕以仁孝治天下,對這樣豬狗不如的人,能仁麽?孫嘉淦上三習一弊書,要朕親君子摒小人,倘若朕身邊都是小人,沒有君子,又該怎麽辦?孫嘉淦說要破心中賊,這何其難也!”

  他這樣一說,把在座的所有人都掃了進去,訥親、鄂爾泰、弘曉、允祿誰也坐不住,都一齊跪了下去,弘曉叩頭道:“皇上這麽說,真使臣無地自容,臣在京辦事不留心,自應——”

  “朕這就要說到你。”乾隆惡狠狠獰笑道,“你哪裏是什麽‘辦事不留心’?你是個濫好人!十三叔是聞名天下的俠王,怎麽養出個你來?你在上書房,又在軍機處,弘昌是你親兄弟,他胡作非為,你是聾了,還是瞎了?!楊嗣景吞的信,說你授意寫的,朕還可不信,但弘昇、弘昌、弘普這三個惡種行跡詭秘,又不是一天兩天,你可曾有一句話制止他們?可曾密奏過朕?”弘曉聽得渾身出汗,“砰砰”以頭碰地,一句話也回不出來。允祿忙叩頭道:“皇上,臣是管著東宮的,確有失察之罪——”

  乾隆憤怒地一擺手,喝道:“你住口!好輕巧,你只是‘失察之罪’?你害的是情思不振的病!弘異他們真正想弄的是‘八王議政’,這也正合你的心,心照不宣一拍即合。朕不讓你進軍機處,你就沒想想為什麽!”

  鄂爾泰和訥親從來沒見過乾隆如此震怒激動,原想溫語勸慰幾句,兩個親王一開口就被罵得狗血淋頭,他們也嚇得心頭噗噗亂跳。一時間大殿裏的太監宮女都呆若木雞,滿殿裏只聽乾隆怒吼:“什麽‘八王議政’?!真要是好制度,聖祖為什麽廢了?為什麽上三旗直轄於皇帝?為什麽先帝爺剝掉他們所有鐵帽子王的兵權?想的可真如人意——先‘議政’,再逼宮!好啊!他們不都在奉天麽?把他們‘請’來,朕給他們‘政’讓他們‘議’!他們有那個膽量嗎?你們說!只要有一人建議,朕這就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