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亂起蕭墻 五六、大勢去阿哥奉遺命 好運來雍正立新朝

  十三阿哥胤祥來到窮廬的時候發現,武丹老將軍已經過世了。胤祥被幽禁十年,他當然不知道武丹這位老侍衛重新回到皇上身邊後,是怎樣地日夜操勞,寸步不離地保護著皇上;胤祥更不知道,在皇上臨終前的這幾天,武丹心膽俱裂,而又強自掙紮著沒有離開這門洞一步!當窮廬內傳出第一陣哭聲時,武丹肝腸痛斷,他意識到,皇上已經走了,他自己的差使也辦完了。他在心中叫道:“老主子啊,奴才武丹不能與您見最後一面了。主子等著,奴才這就隨主子去了。”一陣急促的心跳之後他突然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他,和他那顆忠誠不渝的心,隨著老皇上走了。如今,胤祥見此情景,又心疼,又著急。連忙把劉鐵成叫到身邊說:“鐵成,你這侍衛是怎麽當的?武老將軍的英靈已經跟隨皇上升天了,你,你怎麽還讓他坐在這裏。快,先把武老將軍的遺體請進房內供著,聽候安排。”吩咐完了,便急急忙忙地進了窮廬。

  張廷玉迎了上來低聲說:“十三爺,萬歲已經龍馭上賓,請爺去了吉服。”

  十三爺哪兒還聽得見別人說話呀!他踉蹌幾步,奔到皇上的靈床前,撫著康熙的遺體號啕大哭:“皇阿瑪,不孝兒臣胤祥看您老人家來了。阿瑪活著的時候,兒臣惹阿瑪生氣。阿瑪走了,兒臣又沒能見阿瑪一面。皇阿瑪原諒兒臣吧。您老人家再睜開眼,看兒臣一眼吧……”

  胤祥這一通大哭,確實是發自肺腑,出自真情。十年了,十年哪!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著父皇,如今被赦出來,父皇卻已仙逝。他怎麽不肝腸寸斷,失聲痛哭呢?

  在胤祥來之前,這裏已經哭了好大一陣了。他這一哭,又引起了在場眾人的悲傷,不管是存著什麽心思,又都跟著哭了起來。這裏邊,最苦的是張廷玉。他自己同樣的傷心難過,同樣的想失聲痛哭。可是,今天他重任在肩,又不能不強自鎮定。他早看出來了,八阿哥和老九、老十他們蠢蠢欲動、急不可待的煩躁,也看出了四爺胤禎只顧痛哭流涕的真情。這麽多的皇子全集合在這裏,萬一爭鬥起來,準敢去拉,又誰能勸得下呢?十三爺一來,張廷玉的膽子壯了。他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老皇上給隆科多的那第二份詔書,朗聲說道:

  “眾位阿哥,請暫且節哀。大行皇帝臨終之前還有一道遺命。晉升九門提督、步軍統領隆科多為太子太保、上書房大臣。大行皇帝的傳位詔書,安放在乾清宮‘正大光明’匾額的後邊。隆科多已經去請這份傳位詔書了,馬上就可以回來,請皇阿哥們稍候。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位定了,還要為大行皇帝安排後事呢。”

  老九一聽這話就蹦了:“什麽,什麽,還有傳位詔書?希罕!我說張相,剛才你也在這兒。大行皇帝的遺詔是你讀的,大行皇帝的遺言你也聽見了,不是明明說了,讓十四阿哥繼位嗎?”

  他這麽帶頭一攪和,老十也上勁兒了:“對呀,大行皇帝已經說,傳位給十四阿哥了,咱們都聽見了嘛。老九又問了一聲,大行皇帝不是還賞他一串念珠的嗎?”

  老八陰沉著臉沒有做聲。他在焦急地等著外邊的消息,計算著成文運的兵馬現在到了哪裏。剛才張廷玉說,隆科多受了遺命,晉升為上書房大臣。這消息對老八簡直是當頭一棒。看來,今日恐怕是兇多吉少。他正想趁著老九、老十在這兒胡攪蠻纏的機會,再加上一把火,趕在隆科多到來之前,捅出個大亂子。可是,其他阿哥卻不幹了。老五、老六等人率先出頭說話::“九弟,十弟,你們胡說些什麽呀?大家都在這兒聽著的嘛。皇阿瑪分明是說,把皇位傳給四哥,你們……”

  老十跳起來打斷了他們:“什麽,什麽?你們聽錯了!是十四阿哥。”

  “不,是四阿哥!”

  “十四阿哥!”

  “四阿哥!”

  好嘛,這一鬧,皇子中立刻分成了兩派。胤禎灰白著臉,不言不語。他又憤怒,又激動,在不知不黨中,心頭已經暗暗地起了殺機。他給胤祥遞了個眼色,胤祥心領神會,不聲不響地向門口移動著腳步。這位拼命十三郎已經準備好了,只要隆科多拿來的傳位遺詔上,不是讓四阿哥繼位,他就要拼著性命闖出暢春園,帶著外邊那三千勁旅殺進園子,把皇位給四哥奪回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張廷玉眼前一亮,瞧見隆科多全身戎裝,腰佩寶劍,大踏步地走進了院子。他立刻高喊一聲::“都不要吵了!請阿哥們跪下,聽隆科多宣讀大行皇帝的傳位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