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亂起蕭墻 十五、闖禁地任伯安放刁 受挾制眾皇子就範

  十四阿哥胤礻題辦事也真絕。他連個招呼也不打,就把任伯安帶到了刑部,這可把胤禩給難住了。如今,胤禩身為欽差大臣,奉旨清查刑部。這裏的事,朝野矚目,都瞪著眼瞧著他老八呢。十四弟呀十四弟,你怎麽這樣膽大包天,竟然把任伯安領到這兒來了呢?不過,這位八爺城府很深,平日十分注意自己的儀表,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任伯安突然跟著老十四來這裏,他心中盡管吃驚,臉上卻一點兒也沒露出來。他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笑著和老十四打招呼:“喲,是十四弟呀,你不是去視察陜甘軍務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位十四阿哥胤礻題,今年剛滿二十歲,他和四阿哥胤禎是一母同胞。倆人的臉長得一模一樣,但性情卻絕不相同。四阿哥胤禎冷峻嚴肅,而十四阿哥胤礻題,卻豪爽放蕩。他大大咧咧地向八哥請了安,便笑呵呵地說:“好啊八哥,您可真有能耐。好家夥,瞧瞧刑部這些官兒們,平日耀武揚威,好不嚇人。今天可倒好,你八哥一聲令下,他們就乖乖地脫了官袍,衣帽不整,既像一群叫化子,又像一群死了親爹老子的喪家犬。哈哈哈……”

  八阿哥剛才在刑部大堂上威風凜凜,出手狠辣,鎮住了刑部的官員,也出足了風頭。他正在暗自得意呢,想不到九弟突然闖進了刑部。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打了一陣讓人琢磨不透的啞謎,就揚長而去了。緊接著,這位十四弟又帶了任伯安,而且大聲叫嚷,放言無忌。八阿哥不高興了:“十四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麽還是這個脾氣?說話沒遮沒攔的,也不怕丟了皇子的身份嗎?”

  老十四滿不在乎地說:“咳,八哥,這有什麽?你十四弟就這個德行。怎麽,如今八哥你當了欽差,老弟在你面前說句笑話也不成嗎?”

  老十四說得不錯,他就是這麽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老八一想,在這兒不能和他叫真兒,得先把任伯安這老小子給治住。想到這兒,他臉色一寒沖著任伯安就發上火兒了:“任伯安,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任伯安躬身施禮,規規矩矩地回答:“回八爺,小的知道。這是刑部,是欽差大人八爺奉旨辦差的地方。”

  八爺的臉陰沉得可怕:“嗯?!既然知道,為什麽不奉召喚,擅來此地?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嗎?難道你想上八爺我這兒來撞木鐘嗎?”

  八爺這話說得夠重了。哪知,任伯安根本不怕。他沖著八爺打了一躬,笑眯眯地說:“八爺,您老這話說得重了。小人哪兒有那麽大的膽量呢?不過小的侍候各位阿哥時間長了,今兒個隨十四爺來瞧瞧您老罷了。八爺何必生這麽大的氣呢?”

  八爺把手一揮:“哼!你不用在這兒耍嘴皮子。我問你,戶部追交欠款時,我聽說六爺、七爺還有十五爺的欠賬都是你替他們還的。你從哪兒弄來的這麽多銀子?”

  任怕安一陣好笑:“咳,八爺要說這話可就見外了。銀子這玩藝兒雖然好,可是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我要它幹什麽?說實話,我沒有那麽多銀子。可是阿哥們有的在雲南倒賣藥材,有的在那裏開挖銅礦,有的呢,在興安嶺的金礦上收稅,還有的在柳條邊挖人參。這些事,阿哥們都不方便自己出面,就讓我老任去經管。我哪能顧得過來呀,只好派人去照應。這些人得了財也自然要孝敬我。其實呢,這都是阿哥們應該得的錢。我收下來,也不過是替阿哥們暫時保管一下罷了。阿哥有困難時,我不出錢誰出呢?就說上回那個老道張德明給八爺算卦的事兒吧,八爺一高興賞了他一萬兩銀子,又讓他當了白雲觀的觀主。咳,他一個出家人,要那麽多銀子幹啥,就轉送給我。我呢,就拿這錢替阿哥們還賬了。八爺,我任伯安沒本事,可也不糊塗。常言說,背靠大樹好乘涼。阿哥們龍子鳳孫,拔根汗毛比我的腰還粗,我不靠阿哥們又靠誰呢?我要不替阿哥們出力,還讓誰去應這個差呢?”

  任伯安左彎右繞的這一大番話,把八阿哥胤禩說傻眼了。怎麽了?任伯安說的這些事八阿哥都知道,這都是以他為首的阿哥黨所為。老八在幕後,老九、老十四他們在前台,指揮著任伯安去幹的。可是,倒賣藥材、私開銅礦、收受金稅、偷挖人參,全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犯法的事。無論哪一件,讓皇上知道了,就得吃不了兜著走。尤其是請張德明算卦的事,更不得了。什麽八爺頭頂有白氣籠罩,什麽“王上加白”,如果傳了出去,就是謀逆造反的大罪呀!一個念頭在胤禩的頭腦中閃過:不行,任伯安這小子知道的太多了,此人決不能留。不如趁今天這個機會,以私闖刑部大堂的罪名殺了他,絕了這個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