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回 稱萬歲不能全做主 當皇子卻可胡亂來(第2/4頁)



  雍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那就叫他還進來吧。告訴太監,找身幹衣服讓他換上。”

  允祥幾年來從沒有這樣勞神過,今天他已是疲憊不堪了。他掙紮著說:“皇上,剛才所說之亭,要辦起來難哪!難就難在李級確實不是貪官和贓官,和他同聲氣的官員們又這麽多。這就魚龍混雜,讓人難以分辨了。恰恰現在攻訐田文鏡的人又很多,而且又都是李紱的同年,這就使得他難逃這結黨攻訐之嫌。臣弟看,人主禦下,讓臣子們能夠各取其長而各棄其短,也就一通百通了。所以,臣弟看,無論是坐實他欲殺塞恩黑之罪,還是聯絡同年攻訐田文鏡的罪,都暫且擱置下來,再看看,也再想想,不知這樣可行?”

  雍正聽他說得這麽委婉,本想馬上同意的。可一想,他說的和別人不是全都一樣嗎?想了好大半天他卻突然笑了:“唉,算了,算了。看起來就是當了皇帝,也不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那就依了你們吧。不過,朕可要把話說到前頭:今天所議之事,一句也不準向外透露。不然的話,朕可真是要自專一次,誅他一個欺君之罪!”他一回頭看見鄂爾泰已經換好了衣服走了進來,便笑著說:“怎麽樣,你淋的時間還不算太長,不妨事吧?你總不能因此就生了怨心的,是嗎?”

  雍正的這幾句話,使鄂爾泰心裏感到了溫暖。他連連叩頭謝罪說:“皇上知道,奴才就是這麽個倔性子。皇上不怪奴才不懂事,就已是奴才的福了,怎麽敢對皇上生了怨心呢?不過,李紱……”

  雍正一擺手止住了他說:“李紱的事已經議過了,朕聽從你們的。明日發旨叫胡什禮回京,有些事對證一下再作處置吧。”他又轉過臉來向著允祥說,“十三弟,你剛剛好了一些,本來想讓你早些回去的。可你瞧,事情一提起個頭,就說起來沒完沒了。你這一會兒臉色不太好,外面又是急風驟雨的,就不要急著回去了。你先在這安樂椅上躺一會兒,等雨小了再走行嗎?”

  允祥卻勉強支撐著說:“臣弟謝謝皇上的關愛,眼下臣弟也還能挺得住。皇上前些日子駕幸奉天,京裏積了不少的案子,處置得不好,臣弟也是有責任的。”

  雍正卻沒有再說這事,而是向在座的人說:“嶽鐘麒這次回京,是奉了朕的密詔。六部裏除了戶部尚書蔣錫廷之外,還誰都不知道。策零阿拉布坦的那個叫根敦的使臣,現在就住在北京。弘歷已經買通了他的一個隨從,也知道了一些內情。阿拉布坦正患著炭疽病,性命恐怕只有半年了。這次他所以派人來講和,是看到自己的部落不穩,這裏面還牽連著西藏和喀爾喀蒙古。我天兵在征討準葛爾時,既要提防西藏方面,又要防著喀爾喀蒙古台吉坐收漁翁之利。說起這件事來,朕就有氣。康熙六十年,允禵帶兵進駐拉薩,小勝即止,縱敵逃逸;而年羹堯又讓羅布藏丹增在眼皮子底下安然逃走,準葛爾部其實並沒有受到大的損失。說得難聽一些,他們是自己拉了屎,卻讓別人替他擦屁股。他們養虎遺患,為黨爭小利,竟忘了社稷大義,實堪痛恨!”

  皇上說到這裏,一回頭,見允祥已經十分疲憊,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又跑了題。便馬上拉了回來:“朕是這樣安排的。根敦來京,朕暫不見他,由朱師傅與他周旋。兵事一概不提,而只說一個‘禮’字。”

  朱軾馬上就明白了,他笑著說:“好!皇上此計太妙了。他如果還不肯納貢稱臣,老臣就和他泡上了。等磨到策零一命歸西之時,我們這裏也全都準備好了。”

  雍正點頭說:“對,就是這個意思。他不俯首稱臣,這一仗就非打不可。打傷了他的元氣,再坐下和他論理說道。這樣,我們才有平安可言。”

  幾個大臣明白了皇上的意圖,都不覺興奮起來。鄂爾泰說:“聖祖晚年時,我們曾有小勝,但打得不解氣。年羹堯雖然勝了,可斬草沒有除根,令人心裏窩火。這一次可不能讓他再逃掉,一定要滅了他才行。”

  張廷玉笑著說:“這次行動,是由寶王統籌全局的。您需要什麽,只要給老臣打個招呼,我立刻就可辦好。”

  方苞也接口說:“老臣願為嶽將軍專辦糧秣供應。”

  雍正皇上高興地說:“眾位臣工都一致效力,讓朕很是欣慰。弘歷和嶽鐘麒已經談了好幾天了。在西疆作戰,運上去一斤糧。就要消耗掉二十斤,這一點不可輕視呀!當務之急是要選兵,朕意:河南、山東和山西三省各營裏要選出六千精壯軍士來。他們不但要弓馬嫻熟,還得會放鳥槍,得成為西征的先鋒。但這事卻不能明著幹,兵部也不能派人去選。軍機處就下個簽子吧,不管用什麽理由都行,反正得馬上辦了這個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