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回 鬧王府文士敢撒野 演陣法將軍忘形骸(第2/4頁)



  他的呼叫好像有驚天地、泣鬼神的威力。徐駿被嚇得不敢回頭,連八爺也似乎覺得背後冷風淒淒,陰氣逼人!允禩不敢在這裏多停,連忙吩咐一聲:“啟轎!快著點跑,萬歲還等著我哪。為這個瘋子誤我這麽長時間,真是荒唐!”

  他說得一點不錯,今天他確實被誤了時辰。來到西華門前,剛要遞牌子,就見太監高無庸氣急敗壞地跑出來,連打千請安全都顧不上了:“八爺……您老可來了。奴才幾乎找遍了紫禁城,連侍衛們也都在滿世界地找您。您快進去吧,奴才還以為您走了東華門哪。”

  允禩笑笑說:“你這奴才胡說些什麽呢?萬歲讓我在西華門遞牌子,我敢走東華門嗎?這就是那句俗話說的:‘叫往西不敢往東’!年大將軍來了嗎?”

  “回八爺,年大將軍早就來了,正和隆中堂一起,陪著皇上在乾清宮裏說話哪。十三爺也說要進來的,可是他昨兒夜裏吐了血,皇上叫免了。正傳太醫院的的醫正去給十三爺瞧病,皇上說,得等等信兒再去閱軍。要不,這會子早就出宮了,您可就誤了大事了……”

  允禩和張廷玉、馬齊會同了,一齊來到乾清宮。可他們一進門,卻看到一個令人難解的奇景:大殿裏,雍正當然是坐著,可年羹堯也端坐在另一邊;而那位有國舅身份的隆科多,卻躬身站在下邊侍候著。見到他們幾個進來,皇上還點頭示意,讓他們免禮呢;年羹堯卻連看都沒有向他們看上一眼。允禩心裏說:好好好,我倒真想看看,皇上這戲要怎麽個唱法!

  他們進來時,正好聽見太醫院的醫正向皇上回話。皇上好像有些不耐煩:“好了,好了,你不要說那些脈象什麽的,朕也聽不大懂。朕只要你一句話:怡親王究竟是個什麽病,與性命有沒有相幹?”

  “回皇上,怕親王害的是癆疾,這個病最怕勞累。這次王爺犯病,恐怕是勞心勞力過度才吐了血的。十三爺原來身子很硬朗,只要安心榮養,得終天年,也並不難。眼下嘛……據奴才診斷,三五年內,於性命尚無大礙。怕的是十三爺忠心為國,拼命做事,又不遵醫囑,那就是奴才的醫緣太淺了。”

  雍正當然知道,老十三這病是累的,要不他怎麽會叫“拼命十三郎”呢?他也聽出來,這位太醫說什麽“醫緣太淺”,那不就是沒法治好了嘛!唉,朝廷上下,有幾個人能像十三弟這樣忠心耿耿地為君分憂啊?他想了一下說:“去年,李衛給朕上了折子,奏說他脾胃失調。朕派你們太醫院的人專程去看了,回來也說他是癆疾。朕下了特旨,要他辦事時務必要量力而行,可他還是在拼命幹事。最近聽說他也咯血了,讓朕很是掛念。你既然這樣說了,朕意就索性把十三爺交給你,他的衣食住行全由你來安排。什麽事都不讓他再操心,哪怕是朕要見他,你認為不妥,也由你來代他回奏。這樣朕就放心了,你聽清楚了嗎?”

  醫正劉裕鐸說:“萬歲原來有旨,叫奴才專門給理密親王看病的。奴才去侍候十三爺,誰來接替?還有大阿哥……”

  雍正想了一下說:“你是醫正,這不全是你職責之內的事嘛。大阿哥和二阿哥那裏,你看誰去合適就派誰去好了。十三爺這裏,你必須親自去,而且要對朕負全責!”

  “紮!奴才明白了。”

  允禩聽了這話覺得有些寒心,同是嫡親兄弟,為什麽厚薄不一呢?但他卻不敢說別的。倒是張廷玉說:“皇上,這些事您就交給臣好了。臣知道,不只是十三爺,就是大阿哥、二爺和十四爺他們,身子也都不大好。由臣打總照顧,讓太醫院分別去診治可行?”

  “哦,你能出面來管,朕當然是十分放心的。”他回身拍了一下年羹堯的肩頭,“年大將軍,是不是現在就到你的軍中去,讓朕和大臣們都開開眼啊?”

  年羹堯剛才聽皇上和別人說話,好像有點與己無關,所以就心不在焉。忽聽皇上問到臉前,才猛地一驚說:“紮!奴才自當為主子充作前導。”

  “哎,哪能這樣呢?你是立了大功的人,應該和朕同乘一駕鑾輿嘛——不不不,你不要再辭了,朕這樣做是有道理的。君臣父子本為一體,不要拘那麽多形跡嘛。朕看你勝過朕那頑劣之子多了,父子同輿也是人生的一件樂事嘛。啊?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不光是允禩心中暗暗冷笑,就是張廷玉和馬齊他們也是吃了一驚。皇上為了拉攏年某人所用的手段太過份,說的話也太有點不倫不類了!眾所周知,年羹堯的妹妹是皇上身邊的貴妃,年就是皇上的“大舅子”。盡管人們常說“君臣如父子”,的話,那只是個比譬罷了。皇上要真的把大舅哥當成了兒子,那可是笑話了。可是,他們擡頭一看,皇上已經拉著年羹堯的手走出乾清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