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回 巡河務蛟龍困沙灘 防突變微服入軍營(第2/4頁)



  當夜二更過後,一葉舢板,駛離大艦。雍正皇上和張廷玉他們扮做客商,張五哥等人則裝扮成隨從。悄悄地走上了大路。不過,他們卻沒從原來的路上走,而是繞道菏澤,經由臨清、德州等地,來到了河北保定。

  見到了高聳的保定城頭,張廷玉的心才放下了一半。不過,他還是不敢那麽自信。他知道,這裏的知府是他的門生,便以奉旨外出私訪為名,向他要了三十名親兵。張廷玉告誡說:他要的這些人,是充當他這位宰相的臨時護衛的。他們只能遠遠地跟在後面,而不準走近他身後十裏之內!

  張廷玉叫了兩輛馱車,請皇上坐好,自己緊隨其後。張五哥和德楞泰護侍著雍正,高無庸則坐在皇上的馱車車轅邊上。就這樣,行行走走,走走行行,巍巍帝闕已經在望。張廷玉心細,京師就在眼前,後邊再跟著兵士就招眼了。他跳下馱車,回身向高無庸說:“你到後邊去見見隨行的兵士,把我寫的這個條子交給他們。向他們說‘張相已經到京,不要再送了’。讓他們憑著這條子,到保定府去領三千賞銀。”

  此刻,雍正也從馱轎上下來了。他走過來問道:“廷玉,再往前去,不就是西華門嗎?朕看也不過三十多裏路,你為什麽在這裏停下呀?”

  “萬歲您看,太陽已經下山,也該打尖吃飯了,您急什麽呢?這裏地勢緊要,我負著皇上的安全。怎麽走,在哪兒住,都應該由我說了算。您不要多問,也勿需多管。因為,這已是皇上早就答應了的。”

  張五哥和德楞泰看傻了。他們在宮中眼侍了這麽多年,和張廷玉打交道多了。在他們的眼睛裏,這位宰相總是那麽規矩,那麽勤奮。很少見他有過笑臉,但也很少見他發過脾氣,更從來沒見過他用這種口氣和皇上說話。但再向上一瞟,皇上似乎並沒有生氣,還是那麽平靜地笑著。他們奇怪了,哎?這是怎麽回事?

  雍正笑著說:“對對對,你說了算,朕說的不算,這總可以了吧。”

  張廷玉沒有說話,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從這裏向西是暢春園,東北那邊是西便門,正北是白雲觀,離這裏最近的地方則是豐台大營。他和皇上離開北京已有好多日子了,那裏現在到底是什麽樣,他們連一點也不知道,這神密莫測的京城裏等著他們的是福是禍,誰也不敢說。身為宰相,他不能拿皇上的安全冒險,也不能讓皇上見到自己的一點差錯。他當機立斷,對皇上說:“萬歲,臣以為我們今晚應該住在豐台大營裏。叫畢力塔前來侍候,明天再從這裏返回暢春園。”

  雍正目光幽幽,只是稍微一閃就熄滅了。他似乎對張廷玉的安排並不十分滿意,但也沒表示什麽。只是輕輕地說:“朕說過了,一切都隨你。”

  為了不惹閑人的注意,幾個人悠悠逛逛地向前走去,來到豐台大營時,天已近晚了。不料剛到大營門前,就聽一聲斷喝:“什麽人?站在那裏別動,不準往前走!”

  隨著喊聲,一名軍校走了過來,把他們四人打量了好半天才問:“從哪裏來?找誰的?有勘合嗎?”

  張廷玉見他這樣嚴肅,不禁笑出聲來了:“好,畢力塔的規矩還真大!你進去稟報畢將軍,就說張廷玉夤夜來訪。勘合並不曾帶,這是我的隨身小印,你交給他,他自然會明白的。”

  那軍校接過小印,翻過來掉過去地看了又看,把小印又扔還給張廷玉說:“這玩藝,咱沒見過,不知是幹什麽用的。可我認識,它不是兵部的勘合。我們畢軍門到城裏會議去了,不在大營,你們改天再來吧。”說完也不容他們申辯,轉身揚長而去。

  張廷玉真拿他沒辦法,又一想,這裏既然是兵營,怎麽能沒了規矩,又怎麽能讓外人隨便闖入?君臣四人正是無可奈何,張五哥眼尖,卻見從裏邊走出一隊人來。因為五哥常到這裏傳旨,認識不少軍營的人。知道走在前邊領隊的叫張雨,便放開聲音喊了一嗓子:“是張雨嗎?我是張五哥呀,請過來一下。”

  這時天已擦黑,遠處看不太清,張雨一直來到跟前,才認出了五哥。他看五哥穿著這身打扮,竟像是一位商販,先是一愣,不覺又笑了:“哎呀呀,是張軍門啊!您這是……”

  張五哥臉色一沉說:“不要高聲!張中堂剛從外地微眼考察回來,讓我和德楞泰跟著保護。”說著向後一指,”怎麽,你連老德也不認識了?”

  張雨湊到跟前仔細辨認了一下:“啊!果然是德軍門!你好啊,咱們多時不見了。快,隨我到裏面說話。”